第一百零二章 送乌行(12) (第2/3页)
不敢怠慢,一只龙首自白雾中腾起,准备将这罗网衔住。
然而,网兜即将落下接触龙首的时候,又有司马正的金甲巨人高高腾起,如劈山一般挥舞大刀紧随其后,既是砍向那巨大的龙首,又似要斩断罗网。
这一击终于奏效。
龙首当场一晃,然后如什么活物一般哀鸣一声,化为白雾消散,连带着下方整个大阵也都晃动松散起来,但棋盘所化罗网也随之被刀刃撕开。
紧接着,在三军紧张的瞩目之下,白雾终于散开,司马正见状,也将那金色巨人收起,白横秋也没有再着急凝结棋盘,三家军政首脑,一在空中,两在地上,全都显露了出来。
白横秋与司马正尚有风度,张行则显得有些狼狈,他正在揉脖子,但衣甲俱全,另一只手的弯刀都没撒开。另外两人看着他座下的黄骠马和显出身形的四百余号踏白骑,明显再度严肃起来。
“两位!”
随着踏白骑们的主动收缩,张行率先扬声开口,但到底没有大阵做底,不能如刚才那般让所有人听清楚了,只知道他在说话。“我还是那句话……就在此处了结又如何?何必让生灵涂炭?!咱们有这个修为,不就是因为天意人心地气相聚于己身,正该做这事!”
白横秋冷笑:“之前在河内,未见你这般说……如今证了大宗师,便迫不及待吗?”
“张三郎。”司马正也似笑非笑。“既如此,你且让你的踏白骑离开,就咱们三人……”
“那不行。”张行当场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观想的是至尊,若无他们,便无我这个大宗师。”
白横秋面不改色,司马正则微微眯眼来问:“你既是至尊,如何来的白雾?”
“司马二郎,其实也不怪你。”张行望着对方幽幽一叹。“便是我今日也才确定,恰如观他人终究是观己,这观至尊则到底是观凡间人!我这个大宗师此时能为的,只是替阵中人做个帮扶,让强者更强,让勇者更勇,替奇经做个观想外显而已!”
说着,张行指了指身侧已经重新聚拢过来的踏白骑。
司马正目瞪口呆之余心中恍然——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观想至尊,最终落在人身上,所以,以张行为阵底的大阵,人力更众,修为更强!以至于阵中只有不到五百人,却显出了当日黜龙的八九百人之威!因为至尊之能,便是众人之能,至尊之威,便是众人之威!
至于那些白雾,也不是张行的观想,而是踏白骑们……是这四百踏白骑自家理所当然的念头,他们就觉得自己应该“踏白”……所以当张行摸到大宗师门槛后,就以阵底自然显化了他们的念头!
这还只是大宗师门槛上,便可增幅阵中人的力量,替阵中人做显化,那等他真的越过大宗师,是不是可以反过来集天下人之念,于本处显化呢?
所以,这就是至尊之途吗?
至尊能为至尊,实为苍生代行……天意既人心,至尊既凡人。
只是,若是这般来看,为何独独对自己不公?!
司马正一时心乱如麻。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雾再起,引发了原本有些迟疑观望之态的黜龙军全军欢呼……白横秋不敢怠慢,也赶紧在天上重布棋盘,眼睛却忍不住在司马正与那白雾上打转,心中无力且无奈。
他如何不晓得,刚刚张行确系是受了两人合击,无法支撑大阵呢?所谓邀战、自陈道途,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而司马正也竟然真让这张三几句话给糊弄了过去,失神至此,以至于让对方缓了过来,重新起阵?!
当然,这位大英皇帝几乎是同时便意识到,这是三家对垒,便是司马正窥到张行不支,怕是也未必会继续与他白横秋合力的……但是,他还能指望什么更好的机会呢?!
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下午过了大半,伏牛山上的战斗依然在进行,但所有人都知道,它已经结束。
这不是什么自我矛盾,而是说,三方肯定会继续流血、战斗,会付出人命的代价,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在今天彻底打垮其中一方或者两者,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
实际上,这一点在黜龙军参战而东都军还没有彻底冲垮关西军时就已经成了定局。
只是张行不甘心,又尝试了一次,结果确实证明了这一点而已。
当然,这一战一开始的战略预期就不是很明了,以至于三方其实都有一个偏保守的预期……黜龙军、关西军被动应战,司马正力求显威,只要此战不伤根本,似乎都可以称之为某种胜利。
至于具体伤亡,在三方最高战力直接对决的情况下,只要没有大将折损,那也只能大略去猜,关西军死伤更多,更明显一些罢了
然而,战争这个事情,如果能被人精密控制,那简直就是个玩笑。
此时此刻,伏牛山上已经杀红眼的三方基层军士,与已经意识到局势发展的中高层,委实无人能够想到,就在数百里外,分战场的胜负已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倾斜。
彼处,双方在第一时间就在融化了不少积雪的田野中陷入到了进退不能的尴尬场景。
但是,这毕竟是刚刚过年,而且是第一天升温,指望着冰冻三尺一日融化,未免可笑……故此,随着日头偏西,土地竟然慢慢的重新坚硬起来,骑兵们在不顾惜战马的情况下,居然渐渐恢复了一定的机动能力。
这让所谓的烂仗重新恢复了某种可能。
之前停止了行动,躲在汝水下游远端的秦宝开始带领自己那一百踏白骑,再度尝试用偃旗息鼓的方式从田野的远端绕到后方,对尚师生进行斩首。
但是,局势比想象中变化的更快。
秦宝刚刚绕到已经在田野中不知道延伸了多远的战场远端,对方的援兵竟然到了。
来将打着一个“薛”字旗,兵力不多,两三百骑的样子。
坐在河堤上观战的尚师生看到断掌的薛亮打马引旗帜过来,明显不满:“如何只有薛太保一人?”
薛亮无语气急:“尚老将军问我?你不该在襄城郡郡治内与汝水南侧的我,还有伊阙的李尚书成犄角之势吗?如何轻易过了大留山?”
尚师生被问的一懵,旋即尴尬掩饰:“是我弄错了军令,以为是要去襄城县呢!”
薛亮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长呼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却强压下这个,转而询问战况。
“不分胜负,主要是午间相遇,田野下面化了雪,成了泥淖,冲不起来,不然老夫早就亲自上阵,把刘黑榥斩杀了。”尚师生自知理亏,闻言便有些小心,但还是藏着些跃跃欲试。“不过现在地面又重新硬起来,一会或许可以冲过去,薛太保来的好,待会助我!”
薛亮没有吭声,而是先翻身下马,也看了一下局势,却在瞥了眼身后那两百骑后直接摇头:“刘黑榥如何这般好杀?那张姓旗据说是张公慎,据说为人谨慎有度,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老将军,趁这个机会,咱们收拢部队,一起断后往回走吧!回到襄城郡中,你在汝水北,我在汝水南,老老实实等元帅回军便是。”
尚师生一时闷闷不应。
另一边,刘黑榥看到对方援军抵达后眼睛都直了,因为他也呼叫了援军!
没错,刘黑榥自诩的后手并不是秦宝和踏白骑,这些已经在他队中,如何当面说“还有后手”?而且援军数量虽然不多,却颇有实力,领兵的赫然是被人称为“小指挥”的登州总管程知理。
想想也是,河南大战,能招来的兵力都招来了,登州哪怕多是后备营,也该把程知理及其直属营头叫过来参战才对。唯独登州太远,而且程知理需要先协助转运登州来的物资,所以才来的这么晚,先去见了柴孝和,一直到昨日才与收集战马的刘黑榥等人相见。
双方约定,步骑混合的程知理顺着颍水外侧、背靠着荥阳走,刘黑榥等人是骑兵,顺着更深入敌境的汝水走,走内侧,两军相互并行,一起往伊阙方向进行军事扫荡,这样遇到敌人也能方便相互支援。
结果呢?
现在自己一马平川的援军未到,对方隔着汝水的援军却到了,这程知理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做个大头领了?
他都能想象到已经绕到战场远端的秦宝此时有多无语。
思考再三,不敢擅自离开官道上指挥点的刘黑榥派出了一名传令官,告知侦查结果,两百骑、薛字旗,同时,自家援军没有任何动向,让秦宝自己决定是否继续突击斩首。
秦宝很快给出答案,他准备等等,如果对方没有撤退的意思,他就尝试进行突击,薛字旗大约是薛亮或者薛万论兄弟之一,并不能有效阻止他;反之,若是对方很快撤退,那他并不建议追击,而是应该尽快确定援军动向,避免新的麻烦。
刘黑榥自然同意,他已经想好了,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他都要联合秦宝、张公慎一起在大会上弹劾程知理!
两刻钟后,尚师生还是没有动,而伴随着张公慎主动制造的混乱,秦宝毫不迟疑的在三百步外发动了突袭。
秦宝加上一百踏白骑,所当者,乃是年迈且没有上马还只剩二宝大将尚师生与断了手掌的二太保薛亮,外加尚师生本人四五十下马亲卫,以及薛亮带来的两百骑。
三百步,一旦提速,几乎是瞬息的功夫,但地面没有那么快再度封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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