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杀心 (第2/3页)
上所为,有违其‘道’,他又会如何?岂非又是一个萧元彻?!甚至......比萧元彻更可怕!因他占着‘大义’名分!此等不受掌控、以‘道’压君的狂徒,留之必是祸胎!”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血腥气。
“其三,也是最关键之处!圣上......您竟将‘如朕亲临’金令赐予了他!此令关乎禁宫安危,近乎半壁皇权象征!苏凌本就与萧元彻关系匪浅,如今又得此金令,如虎添翼!”
“他若心怀异志,凭此令与萧元彻里应外合......圣上!禁宫于他而言,几同虚设!您的安危......将置于何地?!将这天大的权柄交予一个心腹之患,无疑是抱薪救火,自掘坟墓!唯有趁其羽翼未丰,根基未稳,及早铲除,方可绝此后患!”
何映说完这三条理由,微微喘息,清秀的脸庞因激动而泛起一丝潮红,但眼神却冰冷如刀,死死盯着刘端,等待他的回应。
刘端静静地听着,脸上无喜无悲,直到何映语毕,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朕又何尝不想......杀之而后快?”
他转过头,看向何映,眼中充满了苦涩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但是......何映,朕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
何映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凄然又带着愤懑的冷笑,声音尖锐。“就因为......他背后站着萧元彻?圣上!您还要退让到几时?!那萧元彻要权,您给了!要人,您放了!如今连他派来的一个爪牙,步步紧逼,窥探禁宫隐秘,您都要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吗?!”
“是!就是因为萧元彻!”
刘端猛地打断何映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到痛处的激动与屈辱,但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无力感,他重重地靠回软榻,声音沙哑,
“朕如今......有什么?禁军不在朕手,朝堂遍布萧党,政令不出龙煌禁宫!朕除了这身龙袍,这个虚名,还有什么资本与萧元彻抗衡?”
“杀一个苏凌容易!可杀了之后呢?萧元彻会善罢甘休吗?他正愁没有借口彻底撕破脸皮!届时,朕拿什么去承受他的雷霆之怒?是这满宫手无寸铁的内侍,还是朕这项上人头?!”
刘端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与一种被现实碾压的绝望。
“忍?让?朕也不愿!朕也恨!可不忍不让,朕这天子之位,恐怕明日就要易主!朕......是在苟延残喘!是在饮鸩止渴!朕别无选择!”
何映看着刘端那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听着他近乎崩溃的低吼,眼中的愤懑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与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刘端,问出了一个足以令山河变色、乾坤倒悬的问题,声音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圣上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萧元彻要权,您给权;要人,您放人......”
“奴才只想问圣上一句,若有一天......那萧元彻的野心膨胀到极致,他不再满足于权倾朝野,他想要......您身下的这把龙椅,想要这大晋的万里江山......”
何映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骨,如同夜枭啼血。
“圣上......您也要将这列祖列宗传了六百年的基业,将这亿兆黎民托付的社稷......拱手相让吗?!”
此言一出,紫瑗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宫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下去,唯有那沉重的问题,在夜色中回荡,撞击着四壁,也撞击着龙椅上那位年轻天子摇摇欲坠的尊严与底线。
刘端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深深地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入阴影之中,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半晌无声。那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何映站在一旁,能清晰地听到天子那压抑的、带着哽咽的细微抽气声。
良久,刘端才缓缓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张年轻却已写满沧桑的面容上,竟已满是泪痕!
泪水无声地滑过他苍白的脸颊,在灯下泛着晶莹而破碎的光。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屈辱、挣扎,还有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
他默默地望向何映,那眼神不像是一位帝王在看他的臣仆,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在望向世间唯一的依靠。
何映的心,被这眼神狠狠一刺,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先前那股逼问的锐气瞬间消散,化作无尽的心疼与酸楚。
刘端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无奈的苦楚。
“方才......昔暖阁中,苏凌步步紧逼,字字如刀,剜朕之心......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看似跪拜,实则步步为营,逼朕就范......龙台城外,四方诸侯,拥兵自重,虎视眈眈,逼朕妥协......”
“这天下,人人都在逼朕!人人都在算计朕!”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一丝凄厉的哽咽,目光死死盯住何映。
“可现在......连你!贺日央!朕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唯一可以说几句真心话的人!你也要来逼朕吗?!你问朕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朕该如何回答?你告诉朕啊!告诉朕!!”
刘端猛地伸出手,颤抖地指向虚空,仿佛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声音化为一种近乎崩溃的低吼。
“朕不想回答!不愿回答!更不敢去想!萧元彻要什么,朕都给!朕忍辱负重,曲意逢迎,为的是朕这个早已名存实亡、形同虚设的皇位吗?!不!朕为的是延续大晋这六百年的国祚!为的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基业!朕是在苟延残喘!是在与虎谋皮!是在饮鸩止渴!”
他死死盯着何映,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与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若真有那么一天......萧元彻撕下最后的面具,要夺朕的江山......朕......朕唯一死!以谢历代先皇!以全刘氏子孙的气节!
“这——就是朕的答案!”
这番泣血的嘶喊,如同杜鹃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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