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不入锋口,怎试刀锋? (第3/3页)
爷不问不查,便放?”
“他不过借火求路,”朱瀚微微一笑,“但他烧的是我的路,那他便只敢走我给的。”
沈镇欲言又止。
朱瀚却已止步庭中:“今日巳时,召见程启宣。”
“召他?”
“他敢以策投东宫,我便要问他一句——他的胆,是求仕之胆,还是争局之胆。”
巳时,朱瀚静坐花厅。
程启宣由沈镇领入,衣衫仍旧素旧,言语却清亮。
“草民程启宣,拜见王爷。”
朱瀚不答,只盯着他看了一刻,才道:“你那策,我看了。”
程启宣拱手:“是臣斗胆。”
“你当知,我王府不设文台,不设议事,非公务事者,难进此厅。”
“臣知。”
“那你今日来,是来问仕,还是问罪?”
程启宣目光坦然:“来问理。”
朱瀚倏地起身,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问你,太子非朱元璋,东宫非朝堂。你以策入东宫,可是借势乱制?”
程启宣不躲不避,声音坚硬如石:“若东宫不得立议,太子如何得练胆?若东宫不设策局,太子如何知天下?若不趁王爷之势立根基,将来太子即位,何人肯服?何事可成?”
朱瀚盯着他,目光似寒冰点水,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转身负手,道:“那你可知,你这言,若落旁人耳中,便是大逆?”
“臣知。但臣更知——若今日不逆,明日难顺。”
“你当我王爷,是逆臣?”
“王爷若是逆臣,怎会今朝召我?”
厅中一时沉默。
外头竹枝摆动,拂过檐角,如琴弦颤动。
朱瀚终于笑了,转身时眉间尽是冷峻锋芒:“好一张口,是你这几年在贬所练出来的?”
程启宣躬身道:“三年雪岭,无书可读,无人可语,唯念国策于心。”
“那你说说——太子要什么?”
“要信。”
“要何人之信?”
程启宣答:“王爷之信。”
朱瀚凝视他良久,轻轻点头:“你这张口,够胆,也够险。”
“王爷若允臣继续助太子,臣便愿身后再无他路。”
“好。”朱瀚一掌拍在长案,“你既以策谋势,那便去用你的策,理我的人。”
“王爷是要臣……”程启宣抬头,忽觉明悟,“调理‘六营’?”
“不是调,是审。”
“审?”
朱瀚冷声道:“你以文定人,那便用你手中之文,去试试我王府调来之人,是酒囊饭袋,还是可为利剑。”
程启宣不假思索,立即拜下:“臣领命。”
朱瀚负手望窗,口中淡淡道:“太子能留你,未必能服你。若你真有本事,让东宫的人心,先服你。”
“若服不得……”
“那我替你斩。”
程启宣顿首一拜,不再多言。
午后,讲舍设下文台,程启宣亲主持“人评三道”。
不同于对辩营的策议,三道之设,皆为“东宫六营”所用之人设局设问。考文、考识、考志。
朱标亲观其局,林士澄、贾永清各占左辅右评,韩思语则藏于后席。
第一题,是“昼禁夜漏”之制。
第二题,是“内卫密察”之责。
第三题,却是“太子持衡,若左辅倒,当扶否?若右评逆,当诛否?”
问得极毒,几近触犯东宫命脉。
朱标看着第三题,忽而出声:“这第三题,是你自拟?”
程启宣不避不惧:“是。”
“你可知,林士澄坐左,贾永清坐右。”
“臣知。”
“你这是挑他们?”
“不,臣是在挑东宫。”
朱标忽而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你若是左辅右评皆不答,你该如何?”
程启宣抬头直视朱标:“那臣便亲上台,作答。”
朱标不语,众人亦不语。
林士澄眼神微沉,却未出声;贾永清眸光一动,似有笑意。
而此刻,程启宣当真走至讲台中央,一身素衣,衣角无风自动。
“臣程启宣,愿代答第三题。”
他开口之时,如山河之势骤起:
“太子为东宫主心,左右为辅,非柱也。柱可断可换,主心不可摇。”
“若左辅倒,乃识失政断,太子当起新柱,扶者可扶,不可扶者,亦当舍之。”
“若右评逆,乃心逆志反,当诛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