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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4章 思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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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4章 思念长 (第2/3页)

台湾了?”他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发紧的沙哑。

    “昨天走的,”王小轨捡起剧本,抖掉上面的玉米面,“临走前给您留了封信,说下次带他孙子来推磨。”他把信递过去,信封上的字迹清瘦,像赵先生长衫的下摆,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墨香。

    王满仓捏着信封没拆,往磨盘边的石缝里塞了塞。“先让磨盘看看,”他说,“它比咱记性好。”李桂芝端着早饭出来,玉米糊糊的香气漫过来:“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她往王满仓碗里卧了个荷包蛋,蛋黄颤巍巍的,像个没熟透的太阳。

    剧组的人中午就到了,带着新做的道具磨盘模型。模型是木头做的,刷了层青灰色的漆,连磨齿的纹路都刻得清清楚楚,只是推起来“轱辘轱辘”响,少了老磨盘的“吱呀”声。“王大爷您看,这豁口仿得像不?”道具师指着模型边缘的缺口,眼里带着得意。

    王满仓伸手敲了敲,木头发出空洞的响。“像,”他说,“就是少了点疼劲儿。”道具师没听懂,笑着往模型上撒了把玉米面:“这样就像了,连面粉都一样。”王满仓没接话,转身往真磨盘里添了把青稞,推起来——“吱呀”一声,石碾子与底盘摩擦的钝响,把模型的“轱辘”声盖得严严实实。

    剧组的导演举着剧本,要给王满仓讲戏:“王叔,这段是赵先生年轻时逃难来的戏,您得表现出磨盘被砸时的心疼……”话没说完,就被院门口的吵闹声打断。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扛着测量仪进来,说是要在院外的槐树下埋电线杆,拉新的电缆。

    “埋不得!”王满仓扔下磨棍就冲过去,“这树是我爷栽的,跟磨盘同岁,埋了线杆,树根该烂了!”工头掏出图纸:“大叔,这是统一规划,绕不开的。”他用脚在树下画了个圈,“就在这儿挖坑,不深,伤不着主根。”

    王满仓的脸涨得通红,手按在槐树干上:“这树看着磨盘转了百年,磨盘也看着它长,你们要埋线杆,先把我埋了!”李桂芝赶紧拉住他,往工头手里塞了袋新磨的玉米面:“师傅们消消气,咱再商量商量,能不能挪挪地方?”

    王小轨举着手机拍这场景,直播间里的评论炸了锅。有人说“保护古树”,有人骂“不懂变通”,还有人认出工头是邻村的,刷了串“他爹当年偷过玉米”的话。工头看着手机屏幕,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摆摆手:“算了算了,绕三米,就当给老物件让个道。”

    工人们扛着仪器走了,王满仓还按在树上喘气,树皮的粗糙硌得手心发疼。李桂芝给他拍后背:“你这脾气,跟年轻时一样倔。”王满仓没说话,忽然发现槐树叶落得比往常多,青黄的叶子飘在磨盘上,像些被时光撕碎的信。

    剧组的人看愣了,导演忽然拍大腿:“这段好!加进戏里!就叫‘守护’!”道具师赶紧调整模型,往木头磨盘上撒了把槐树叶,摄像机对着模型拍特写,王满仓看着那假磨盘,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磨盘中央的圆孔,转了百年,还是个洞。

    傍晚收工时,王小轨的手机响了,是赵先生从台湾打来的:“小轨啊,我看了直播,你爹没犯倔吧?”王小轨看着院里的真磨盘,磨盘上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打转:“没,赵爷爷,工头把线杆挪了,树保住了。”

    “那就好,”赵先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那树和磨盘是兄弟,少了谁都不完整。”他顿了顿,忽然说,“我孙子说,想给磨盘写首歌,用磨盘转的声音当伴奏,你说行不?”

    王满仓听见了,推起磨棍转了半圈,磨盘的“吱呀”声顺着手机传过去。“让他写,”他对着听筒喊,“就说磨盘唱的是《赶坡调》,百年不变的调!”赵先生在那头笑,笑声混着电流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磨盘响。

    天黑时,李桂芝蒸了槐花窝窝,新摘的槐花混着玉米面,香得能勾走魂。王满仓吃了两个,忽然想起什么,往兜里掏了掏,摸出赵先生留的信,借着油灯的光拆开。信纸泛黄,上面的字却有力:“满仓贤侄,磨盘是根,树是叶,根在,叶就不落……”

    他没看完,把信纸往磨盘的石缝里塞了塞,和早上那封并排躺着。李桂芝收拾碗筷时,看见磨盘上的槐树叶还在转,像只停不下来的绿蝴蝶。远处的铁轨传来“哐当”声,火车又过去了,车灯的光扫过院墙,在磨盘上投下道长长的影,像条通往明天的路。

    王小轨关了直播,蹲在磨盘边剪辑视频。屏幕上,王满仓护着槐树的样子、赵先生摸豁口的样子、李桂芝添青稞的样子,一帧帧闪过,背景音乐是磨盘的“吱呀”声,混着火车的“哐当”响,像首没唱完的歌。

    王满仓推起磨棍,想再磨点黄豆。磨盘转起来,黄豆浆顺着石面往下淌,在凹痕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月牙。他忽然发现,磨盘中央的圆孔里,不知何时落了颗槐树种,圆滚滚的,像粒没被磨过的玉米,在月光下闪着光。

    李桂芝走过来,往磨眼里添了把黄豆:“别磨了,该睡了。”王满仓没停,推着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磨盘的“吱呀”声漫过院子,漫过槐树,漫过远处的铁轨,像在说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夜色渐深,槐树种在圆孔里安静地躺着,磨盘还在转,黄豆浆淌成了河,月光落在河面上,碎成了星子。王小轨的电脑屏幕还亮着,视频的最后一帧,是王满仓推着磨棍的背影,背景里,道具磨盘的模型静静立着,像个没醒的梦。而院门外,新挪的线杆坑已经挖好,土堆在地上,像座小小的坟,等着明天,埋下些新的东西。

    天刚蒙蒙亮,王满仓就被磨盘的“吱呀”声吵醒了。不是他推的,是风。昨夜刮了场急风,磨棍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带动磨盘转了小半圈,磨齿刮过石底,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耳边低语。他披衣下床,踩着露水走到院里,看见磨盘中央的槐树种还在,沾了些晨露,圆滚滚的更显精神。

    “醒这么早?”李桂芝端着木盆出来淘米,盆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梦见赵先生了,他抱着个布包,说要给磨盘送件新衣裳。”

    王满仓蹲下身,用手指把槐树种往圆孔深处按了按:“他孙子真要写歌?小轨说要给磨盘录音,让那孩子配曲。”

    “那敢情好,”李桂芝淘着米,水花溅起在晨光里闪着亮,“咱这磨盘,也能成‘明星’了。”

    正说着,王小轨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手机还举在手里:“爹,赵爷爷发来了他孙子的 demO,说是用钢琴弹的,让听听合不合磨盘的调。”他点开音频,清亮的钢琴声淌出来,叮叮咚咚的,倒真有几分磨盘转动的韵律。王满仓没说话,推起磨棍慢慢转了起来,磨盘的“吱呀”声和钢琴声混在一起,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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