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兵戈扰攘(8) (第3/3页)
谬到必须要用‘双方打一场’这等更为离奇的举措,才能勉强划上一个句号!”
他冷厉地注视着所有观众,像一个严格至极的上司:“我知晓,独立派的诉求存在其合理性,外道攻势日渐迅猛,城邦的压力的确在逐日增大,被战争拖垮成为了切实存在的可能性。
我也知道,政治家们是如何宣传法案的好。他们说,城邦独立后便丧失了战略价值,外道们不会大费周章来取我们荆裟城邦;他们说,会有其他人成为荆裟的挡箭牌,盟军会自主替我们挡在外道之前。
这些话听上去是那么有诱惑力,蒙骗了我们无知的百姓,蒙骗了我们朴实的农民。可普天之下的任何公民都能相信这些话语,只有你们不行!只有第二脉序不行!”
崔克低吼道:“因为你们是军人是战士,因为你们上过战线,亲眼目睹过外道的本质。外道没有理性!外道不讲利弊!外道会吃了你,会杀了你,即使付出成千上万倍的伤亡也要解决眼前区区一个目标,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外道也不会放过攻击与侵略,因为外道就是这个世界的恶意!”
“我们生活的沉动界,是一个巨大的地狱,而外道就是这地狱中最残酷的一层!先祖们从没考虑过弃战而逃,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永远逃不出自己生存的世界,因为他们知道,想要未来就只能奋战到底!”
崔克的吼声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他的嗓音都嘶哑了。那些视线,茫然的,悔恨的,愤怒的,仇视的,数亿人的视线透过水幕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凌然站着,不分敌友接受所有的注视。
“这样的道理,各位难道不明白吗?”
“所谓独立后的‘百年安日’完全寄托在外道愿意放过城邦的幻想上,就像是在战场上祈求敌人愿意饶你一命般可笑。这显而易见的道理,各位军官难道看不清吗?”
他淡淡地叙述着,将先前的感情收起:“我不是在以前任长官的身份质问各位,我只是想提出一个各位视而不见的矛盾。如此清楚的利弊摆在眼前,为什么各位军人还愿意站在独立派的一边?”
“各位的决意真的如此之坚定吗?那就像桓戈队长之前说得一样,为什么一个盟军到来的消息,三场胜负分明的决斗,就足以让各位观众动摇,改变,甚至猛然深省?”
“——使你们做出决定的到底是自己的思考,还是他人别有用心的操控呢?!”
——!!!!!
就像是从长久的幻梦中惊醒了一般,那些举棋不定的兵士,犹犹豫豫的军官,在数日前还坚定不移地想要发动内战的人们,此时却摸着自己被冷汗浸透的脸。
理应是能明白的。
对逝者的愧疚,对家人的责任感,畏惧战争的苦难,这些当然是重要的。
可是,自己亲眼目睹的现实——
被痛楚与伤痕浸透的记忆——
为什么,会将这些更为沉重的“理性”,下意识地置于感情之下?
为什么,直到刚刚为止,都觉得那样暧昧的选择,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