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虎狼之词 (第1/3页)
雪势顿止,月光细碎,明都内外早已乱作一团,披甲跨刀的戎人于街头巷尾来回奔行,受惊牛羊横冲直撞,草原国都嘈杂声浪如潮如海。
沈湘阁突围前更是放出一把火,顷刻间明都已陷入火海,火光近乎将半天夜空染成赤红。
“赵无眠呢!?”
“扛着一大铁炉,跟铁锤似的乱砸一通,跑出城了……”
有人望着街头碎肉与残肢断臂,不免瞳孔瞪大几分,“那么大的铁炉,保守也得有上百斤,他扛着那玩意还能跑!?”
“亲眼所见……狼卫统领与西域圣教的武魁似乎也栽在他手里……”
“……”
草原大汗阿苏尔并未被书房残砖瓦砾活生生砸死,苍狼汗那会儿自是出手救了他一命。
此刻他正裹着毛皮大氅,站在皇城城墙上,眺望着乱作一团的明都。
晚风拂动他的乱发与破破烂烂的衣袍下摆,他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即便再如何没有实权,他也是草原大汗,草原的狼王。
无论如何,也该注重家族体面……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心力思考这些事了。
有侍卫匆匆而来,“大汗,赵无眠有可能折返而归,皇城并非安稳之地,我们还是先躲……”
阿苏尔冷冷打断他的话,“赵无眠若想杀我,你们拦得住?”
侍卫哑口无言。
阿苏尔回首看了看书房残骸,又看了看已成废墟的望南楼,后眺望着乱作一团,火势汹汹的明都城,忽的身形一晃,瘫倒在地,眼神茫然,口中喃喃自语。
“还是降了吧。”
“啊?”侍卫疑惑看来。
“降了南朝,降了赵无眠……割地赔款,休战讲和,彼此再也井水不犯河水……”
侍卫眼眸瞪大,却也相顾无言。
赵无眠此次燕云之行,不单杀了萨满天,打得戎人军心溃散,就连草原大汗的心气,也已被他活生生打散。
但草原大汗还代表不了戎族。
那侍卫低声道:“只要国师一日不降,那草原与南朝战事便一日不止。”
“是啊,国师还在,国师还在……”
阿苏尔双眼无神望着明都,顷刻间恢复几分光亮。
却并非希望的光,而是恨意。
对乌达木的恨。
赵无眠杀上明都,大闹一通,潇洒离去,让草原沦为天下笑柄之际,乌达木又在何方?
阿苏尔身为皇室都已放下了光复前朝的夙愿,只想安安稳稳,休养生息,为何乌达木就对前朝如此念念不忘,无时不刻不想着南下中原。
哪怕他忍几十年,沉淀沉淀,积蓄国力,再图谋南下呢?
若是如此,又怎会招惹上赵无眠此等杀星?
武魁不是很能活吗?难道乌达木连几十年都等不了?
乌达木几十年前,也没少去中原京师大闹一番,可从未有赵无眠这般阵仗。
阿苏尔不知是因为中原朝廷武力更高,还是因为…赵无眠比乌达木武功更高?
如今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
阿苏尔起身回宫。
“大汗,你不主持追剿赵无眠吗?”侍卫连忙跟上。
阿苏尔回首看他,疑惑问:“你们这时候想起我是大汗了?我没那个资格调遣禁军,排兵布阵……寻国师去吧。”
话音落下,阿苏尔自顾离去。
侍卫顿了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阿苏尔,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于武人而言,心气远比天赋,师承,机遇要重要许多。
但其实无关武夫,所有人都一样……没有心气,那便什么都没有。
阿苏尔眼神恍惚,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是否该背地里偷偷联系南朝……
共谋休战一事。
明都城外,马蹄如雷,来往戎军宛若黑潮,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往雪原深处追寻着赵无眠的踪迹。
至于找到后能不能杀,暂且不论,至少得把追凶的场面闹得声势浩大些……否则戎人可就真得成天下笑柄,遗臭万年。
南侧万里雪原,银装素裹,满目皆白,四道人影快步奔行,为首一人扛着重达百斤的炼丹炉,但速度比起周围几人却丝毫不慢,健步如飞,举重若轻,画面很有张力。
紫衣轻功差些,若被戎军缠住,的确也是麻烦,因此她干脆让萧远暮抱着跑,丝毫没落下。
两女在京师时,紫衣每天都来曾冷月为萧远暮看病治伤,几个月过去,感情倒也不错,因此萧远暮也并未嫌弃,只是注意了些,以防触碰到紫衣中毒。
孟婆注意到萧远暮的小细节,不免又多打量了几眼,“连萧远暮这女人都不敢随意沾上你的毒……你莫不是自小就在寒玉九黎等蛊王之毒中泡澡?”
紫衣还穿着入宫时那一身华贵红裙,只是多披了件赵无眠的玄黑大氅御寒。
此刻她正打量袖中那疑似娘亲之物的金簪,闻听此言,也没什么玩闹心思,认真琢磨片刻,才微微摇头。
“或许吧。”
“或许?”孟婆好奇看她。
“娘亲自幼梦想以毒行医,待我出生后,这念头更是愈演愈烈,但正经人谁信毒物这种害人的东西还能救人?哪怕别人信,我们也不敢随意尝试,毕竟剂量稍微有些问题便会闹出人命,许多东西就只能我们母女俩自个试……
而这先天万毒体,说白了就是归玄谷的传说,具体能不能成根本不知,连个成体系的法子都没有……修炼此体的详细步骤,还是我们母女琢磨出的呢!”
紫衣微微颔首,稍显自傲,而后才继续道:
“别说本姑娘,我娘亲那才叫一个剧毒遍体,若你此前触碰的人是她,恐怕就不止浑身无力这么简单。”
紫衣收起金簪,转眼看向几人身后,雪原的地平线外,明都那雄伟黑城,已隐隐不见踪迹。
孟婆刚想问那你娘亲又是何方神圣,从哪找这么多珍稀蛊毒的,下一刻便听赵无眠道:
“你没怨过你娘?”
“为何要怨?”紫衣疑惑看着赵无眠。
“你真想当这毒医?若非如此,你现在也不至于浑身是毒,连个正常人都当不了。”赵无眠扛着炼丹炉,步履稳健,呼吸平稳,忍不住问。
紫衣斟酌片刻,才轻叹一口气。
“小时候其实是有些怨的,如今早便放下了。”
“为何?”
“本姑娘若怨了,便不会学这一身本事……没这本事,你当初早便因寒玉蛊而死在申屠不罪手中,说起来,还是本姑娘习承娘亲这一身毒术,才能救你一命哩!”
赵无眠微微一愣,孟婆忍不住移开视线,腮帮子又开始鼓。
真酸。
萧远暮一直没插嘴,此刻闻言不免一笑,认认真真朝紫衣说了声谢谢,这才看向赵无眠,轻声问:
“能杀苍狼汗,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可有受什么伤?”
萨满天当初那身乌龟壳着实令赵无眠好生苦恼,直到参悟几分错金博山炉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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