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五章 你听,你看 (第1/3页)
李狗儿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虽然不认识姜煜前辈,但后者却是认识他的。
姜煜在人间客栈住了小一年了,这里每日的迎来送往,厅堂喧闹,浮生万象,都尽收他这位看客的眼底。
这李狗儿白日里虽行踪不定,但却每到傍晚时,都会回到人间客栈附近,或是向人讨要一口吃的,或是在夜间偷鸡摸狗一番,而后就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睡下。
他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浑身充满了戾气,且沉默寡言中也隐隐透着一股狠辣劲儿。他常日里偷鸡摸狗时,若是被人抓了个正着,那不管挨什么样的揍,有多少人揍,他也绝不求饶。
除了整日闲逛外,他还喜欢磨刀。
姜煜前辈无数次见过,他入夜后躺在长街对面的胡同里,一边盯着客栈瞧,一边用青石堆砌的墙垛子磨着一把黝黑锃亮的短刀。
客栈内,灯火静谧,就只有李狗儿大肆咀嚼的声音。
姜煜瞧着他,轻声问道:“我见你四肢健全,头脑清明,连这胃口也是极好的。那为何,你不在这城中寻一差事劳作,勤勉自励,自己养活自己呢?”
李狗儿快吃饱了,便不舍得再往嘴里大口扒肉了,只一片一片地取,先轻咬半口,而后细嚼慢咽,让肉香在口中多留一会儿。
他听着姜煜前辈的询问,冷笑道:“勤勉自励又有何用?!那洪掌柜每日寅时末便起床,出单下料,采购分工,拴马套车,皆是亲力亲为,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像条狗一样给徐家的少爷老爷忙活?!”
“这世道,勤勉自励有用吗?我只要生下来不姓徐,那一辈子都是乞儿。区别是,要饭的东家有很多,而奴才的东家就一个。”
“嘿,老头,你今日给了我一盘肉,那算我半个东家。”
李狗儿龇牙一笑,轻道:“你喜欢看杂书,明日我便去坊市内偷几本给你。”
姜煜并没有在意李狗儿的品德低下,只淡淡地回道:“你还是先活过明日再说吧。”
这一句话,让李狗儿犹如遭受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他看着眼前这位两鬓斑白,长相儒雅的老帅哥,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警惕与惊恐。
姜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再多说一个字,只转过身,拿起桌上剩下的少半烈酒,迈步向楼上走去。
李狗儿缓了好一会,这才彻底回过神。他自木梁旁站起,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用过的破铁盆收拾好,而后又特意去了灶房清洗干净。
洪掌柜收拾雅间,已经下来了三次,且倒了满满两大桶泔水。李狗儿见到后,便无声地将泔水提出,一边向喂猪的牲畜房走去,一边自泔水内拿一些明日能吃的干粮、糕点。
他不大的手掌插进臭气熏天的泔水桶内,登时便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油渍污垢。这种污垢似此生也难以洗刷掉,瞧着很恶心,令人反胃。
不多时,李狗儿倒了两桶泔水后,便悄然离去。他并未向洪掌柜道谢,而后者也没有阻拦他帮自己倒泔水。
……
次日,傍晚,日落西山,天色迟暮,古老的潮龙城被霞光笼罩,满地金黄。
徐公子等七八位纨绔子弟,都各自带着打扮俊美的女子,再次来到了人间客栈。他们不喜欢去青楼,因为那样就与普罗大众一样了,瞧着很没有逼格。
这群人又入了鸿阁雅间,一边大酒大肉,一边银靡无度地对赌。而徐公子也以一赔五的高额赔率当庄,压小侯爷乃是帝坟最后一战中,最先登台的人。
这个概率很大,但却赔率不低,所以同行的公子哥们,也都下了大注。
众人一直喝到戌时初,本还没有尽兴,但徐家的家丁却赶着马车匆匆而来。他告诉徐德亮,因为还有不到两日这帝坟就要正式开启了,而徐家在仙澜宗的长辈,在那一日都要去观龙台下观礼,所以今日都已返家,老爷便催促徐德亮赶紧回去尽尽孝心。
徐德亮深知自己现在的快乐时光,都是家族萌荫的结果,所以自然不敢怠慢,只能仓促地告别酒肉朋友,急匆匆地奔着楼下跑去。
此刻虽是入夜的戌时初,但对正在经历帝坟开启的潮龙城来说,那却不算时辰太晚。这客栈门前的长街上尽是游人,喧闹无比。
徐德亮一路小跑地冲出客栈,摆手道:“他娘的,你们倒是快着点啊!”
两个奴才闻言,便立马五体投地地跪在车厢旁边,并弓起后背,供徐德亮踩踏。
“刷!”
徐德亮提起衣襟,迈步踩着一名奴才的后背,掀开帘子就要上车。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模糊的人影自闹市中窜出,手持一把黑色短刀,毫无征兆,速度奇快地冲了过来。
“徐德亮!!!今日,你我一块死!”
低沉,沙哑,充满憎恨之意的喊声,在徐德亮耳边响彻。
他猛然回头,却在模糊间见到一个臭气熏天,浑身都是污垢的叫花子,一刀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噗!”
人是喝了大酒的人,刀是磨了数年的刀,一个准备许久,一个毫无防备。
黑刀闪烁起一丝丝淬毒的青光,瞬间就刺破了徐德亮的华服。
他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本能向后一躲,大喊道:“护我,护我啊!这个小叫花子要杀我!”
徐德亮虽不学无术,啥也不是,但毕竟家庭底蕴在那儿摆着,且又是徐家的长子,所以即便是用资源硬堆,那也不会是一个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他是一品巅峰武夫,但晋升二品的阶段差事是单人的,又很危险,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尝试,未得升品。
但在这一刻,这位一品巅峰武夫,早都已经被吓破胆了,浑身使不上力气,数种神法之能也早都忘在了脑后了。
但那小乞丐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啪!”
他用脏兮兮的左手掌按住了徐德亮的脑袋,右手攥着黑色短刀,表情扭曲至极,蕴藏着满腔戾气,疯狂捅刺。
他能单手按住徐德亮的脑袋,就足以见得,他也不是一个没有开悟的凡人,至少也得是一位一品境的神通者,且大概率也是修肉身的。不然光凭武夫的下意识肉身反应,那即便吓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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