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与大水（组诗98首） (第2/3页)
夜
照亮梦照亮那些逝去的面孔
泪水凝固成琥珀
（三十五）
一千个噩耗也抵不过一桩喜讯
遍地落叶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
无论多么晦暗的大陆
总会被蓝色的海洋包围
也有青鸟飞越
放弃自我放弃夏天的幻想
像动物一样迁徙像四季一样更迭
这个下午
异国它乡的阳光格外灿烂
（三十六）
每晚梦中都有故人叫魂
频繁的夜尿也冲不散
天亮的时候终于有一抹朝阳射入窗内
一针起死回生的强行剂
添饱肚子
精神空虚
去小镇旅行
逛乡村集市
让这个下午回归童年
黄昏的霞光绚烂而短暂
远洋中的岛屿犹如一座座纪念碑
回到家中一切归于平静
用一场脱口秀送别又一个漫长的日子
（三十七）
河流干涸泪腺干涸
每夜起来七次遥望星空
最怕接到家乡的电话
天天重复同样的事情
楼上装满记忆
楼下充斥日常
窗内四季如春
𥦬外四季转换
喝一瓶啤酒
在屏幕上手写汉字
墙上的故国山水落满尘埃
（三十八）
在汉字的囚笼里左突右冲
世界进入最后的疯狂
每一个长假背后都是巨大的阴谋
海上浓雾遮蔽所有的船舶
翻手为云
恩断义绝
选择在节日戒酒
重新蓄起缤纷的长发
当仇人终于暴露于枪口下
绝望者却已弹尽粮绝
一场秋雨抹去了整个夏季
所谓成熟就是一次彻底的收割
（三十九）
不惧任何一种形式的死亡
就怕双目失明 永坠黑暗之中
一场瘟疫使人回归家园
但庭院已经长满荒草
而战争使所有的丑恶暴露无遗
漫天的大雪掩盖了一切真相
失败的帆船深陷于泥沼之中
背叛的鲜花与匕首凶相毕露
孤独的拐棍支撑着老去的身躯
牙齿一般的药片制止了最后的疼痛
午夜的灯光引来无数的飞蛾
失眠者监守自盗把梦卖给白昼
（四十）
在海的此岸遥望彼岸
用传承实现了对民族主义的超越
把梦当成创作或回光返照
每一幕午夜都是一部穿越剧
像远祖一样回归洞穴
人类千年也没能完成最好的进化
太阳永恒地照耀着预言的山坡
雁阵穿过天空仿佛音乐穿过灵魂
做一个孤独而自由的个体
在月光下起舞并记录下这一切
（四十一）
每一次节日的盛大宴会
魑魅魍魉同台表演
伤害平民和儿童
把一个种族彻底打入动物世界
耻辱啊耻辱
一个美好的假期被破坏
巨大的阳谋
最后的疯狂
海水倒灌
丧钟敲响
人间混乱堕落
地狱空空荡荡
天堂星光闪烁
（四十二）
望眼欲穿把梦做穿
每天吸半个小时青春的氧气瓶
在一条熟悉的甬道反复行走
遭遇不同的陌生人
向乌克兰人和以色列人致敬
对脚下的土地沉默寡言
每日二餐一杯红茶
写作三个小时
听风听鸟听血液在身体里流淌
中午12点的阳光吃掉影子
用一个电话接通童年
（四十三）
向犹太人学习有仇必报斩草除根
有朋自远方回故乡
反客为主请他吃十年前欠得那顿饭
他剃去一头年轻时的乌发
我留起一头年轻时的长发
他试图忘记并绝口不谈过去
而我恰恰是专门找他叙旧
我们大谈出世 修行和隐居
却对当下嫉恶如仇咬牙切齿
一壶茶和一个下午慢慢喝完了
这座30年前的酒店大堂阴魂不散
于是我们告别共同的记忆
穿过朦胧街灯去一家陌生的饭店喝酒并杀生
周围杂乱的声音正好掩盖了我们的对话
因为彼此已经厌倦了那些敏感的话题
但是双方还要拉长时间坚持到最后
也许就是为了永远再见
一首熟悉的歌在耳边回荡
（四十四）
太阳在东山和西山之间拉扯
犹如两腿之间的. 圆
半梦半醒
生死互换
以酒打破界限
故乡和异国
陆地和海洋
用一个视频穿越
𥦬前的盆景
扭曲的枝干
变态的绿啊
正被大水漫灌
这个下午如此的寂静
连风都无声无息了
（四十五）
这连绵而浩瀚的记忆无比空虚
现实头重脚轻
梦中的诗歌啄破暗夜
斩断一切功利的纽带
只保留一线血缘的生机
今天重阳老年人的节日
晨光穿过玻璃直指人心
东方的赌场正拉开地狱的大门
试图把幸存者一网打尽
饥饿的植物渴望水
舞动妙曼的身姿迎接昆虫
一声预定的闹钟让世界再次旋转
（四十六）
有朋自远方来为诗歌而来
却受到酒肉的欢迎和接待
艺术家被附庸风雅者绑架
在一座有海的城市成为山居者
那些得势的小丑们疯狂表演
明天将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破产
羞为男人巧扮女装
躲到树洞里与动物为伍
落日泼洒五彩斑斓的油彩
把无边的黑暗涂抹覆盖
一个人的咖啡厅小提琴绕梁不绝
一个人的地铁正穿过漫长的海底隧道
（四十七）
除了问候安康己无话可说
生怕触碰对方的伤痛和隐秘
除了梦中的故友
现世中几乎无可见
秋风秋雨愁煞人
只有一顿火锅温暖我心
观影下一代的青春和爱情
窃听隔壁的新闻
活着是一种奢侈
死是最好的解脱
奇迹不会再发生
（四十八）
这道节日的人造彩虹
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成立庆祝之日注定就是灭亡祭奠之日
黑暗吞食白昼必遭反噬
远山传来沉郁的钟声
泼酒点火
打一套太极延年益寿
翻阅廿年的日记
巅峰到低谷的曲线如一颗扫帚星
轮回啊轮回
只有彻底的毁灭才能涅槃
（四十九）
厌倦了刺眼的白昼
阖目后黑夜自动降临
记忆复活梦开始苏醒
音乐的溪流潺潺耳畔
蛙声此起彼伏
屋顶悄悄拉开
星星闪烁
当真实的黑夜
与眼中的黑夜
重叠
得道成仙
（五十）
在做一个人和一位成功者之间
我们跌宕起伏
欲望的狼烟笼罩一片寂静的山谷
母亲的目光照耀着生命的旅途
她88岁的祈愿胜过一切宗教
在每一个深夜起舞
逝去的大海反复冲涮着彼岸
正是赌博和失败及再一次的一无所有
让我们迷途知返无能为力
回归原点回归家庭回归幸福
在故乡和异国的两端
选择漂泊选做一只风筝
把放飞的线留给女儿
浩瀚的星空将写下最后的答案
（五十一）
窗外的风暴咆哮肆虐一夜
单薄的玻璃不堪重负岌岌可危
室内的屏幕上北欧风光如画
有老友向我发出咫尺遥的问候
每天坚持笔耕是唯一的自赎
写完生平就准备与世界告别之日
不相信未来
秋天过后就是寒冬
死神在前面的任一路口蹲候
窗外的狂暴还在咆哮肆虐
我用手中的笔戳破了黑夜
晨曦犹如一盆油彩撒了一地
（五十二）
树叶还没有泛黄
就被秋风扫落了一地
仿佛一场绿色的葬礼
北雁南飞
在天空摆下人字长阵
发出阵阵凄鸣
告别人类的冬季
蜷缩于家的阵地和战壕里
靠电和酒取暖
拉上窗帘犹如人生的谢幕
茶几上水瓶中的鲜花
正努力盛开最后的一季
（五十三）
拉上厚厚的窗帘
把白昼变成黑夜
每一个现世的爱
都是你的显灵与化身
记忆的塔楼节节攀升
逼近神秘的苍穹
那些撒遍大地的星辰
在脑海里熠熠闪耀
血液的河流周身奔涌
所有遗忘的脚印发出阵阵回响
肉体渐渐枯萎
骨头越来越多坚硬
当未来成为恐惧
死亡的阴影笼罩
一切都将归于沉寂
（五十四）
当生命和爱情
无法象四季一样轮回
当一切己不能挽回
当一切己没有时间
当你己不能自救
当所有过去山峰都变成纪念碑
把自己交给死神
就像把河流还给海洋
把自己交给上帝
就像把彩霞还给天空
把自己交给母亲
就像生命还给**
也许结束就是最大的解脱和意义
唯一的选择
就是保持沉默
等待那个神圣时刻的降临
（或者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同归于尽）
（五十五）
每次从大梦中醒来
都仿佛与死神打了一个招呼
上有天下有地
但人却不在半空中
红叶泣血
风中飘散着腐败的气息
定接收不知来自何方的快递
渴望并恐惧有不明事件发生
每天中午吃一盆鲜艳的水果
犹如时间的机器吞噬肉体
一只猫在𥦬外发出婴儿的啼哭
（五十六）
当泪腺不再分泌泪水/当人工泪液取代了泪水
我们是否丧失了感动或悲伤的能力
等到眼睛彻底失明
让世界完全进入黑暗
当鼻子涕泗横流
已经失去嗅觉
百花己不再芳香各异
当嗓子无法发出**、歌唱或呐喊
生命就此沉默
当牙医已经松软或脱落
我们难道已经丧失复仇的能力
当某一天终于失忆
过去被彻底埋葬
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当发生即遗忘
当下就是幸福就是永恒
当肉体枯萎器官损坏
但心依然跳动
当脑死亡
当心脏停止跳动
（五十七）
终于有一天
在梦中
蜻蜓对我说话
并带着我一起飞舞
去拜会一群陌生人
与他们击掌相约
在记忆中再见
当梦醒之后
蜻蜓飞进了壁画
闪耀着红色的光晕
而那群陌生人
则不分男女
变成一张黑白照片
于是在我断断续续的尿声中
灯光流失于马桶的隧道
夜犹如一场床. 戏
在疲惫中再次睡去
（五十八）
他在电影中抽烟
我闻到浓浓的香辣味
鼻子好痒
窗户一直关闭
蚊子是如何进到房间的
并叮了一个红包
让所有的记忆复活
却不想见到每一个故人
头疼的幻觉奇妙无比
在自己的穴位闪展腾挪
金黄的便秘中遗臭万年
（五十九）
被器官打败的精神
整个一天昏昏沉沉
偶尔揭开历史的伤疤
让疼痛提醒无法忘记
另一个国家的大选万众瞩目
另一场海外的战争人心所向
把别人礼拜的时间用于享受美食
每一天具体的幸福都大于世界事件
秋季越来越像美人迟暮
满山的红叶犹如晚霞更似火焰
珍藏的烈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默默地迎接一个新节日的诞生
（六十）
深秋的房间犹如盛夏
那是因为城市提前集中供暖
不停地喝白开水
不是为了解渴而是为排尿
一顿平常的午饭
每一个平常的日子
饭后的果盘鲜艳淋漓
厨余垃圾散发着昨夜的味道
那条曾经无比熟悉而热恋的胴体
在隔壁躺成一幅十九世纪的静物
准备冲个淋浴
洗掉梦中的汗渍和污垢
（六十一）
当金钱缩小1000倍
彻底丧失赌博的本钱
你依然兴致盎然
花甲之年留起18岁时的长发
黑夜飘起了斑斓的雪花
初恋已经长眠天堂26年
一切都定格于大学的照片
翻出少年时代写的第一首诗
默默点燃化为灰烬
再一次（最后一次）在梦中
回到童年的乡村
当女儿的初啼划过28岁的清晨
春天在7个轮转中鲜花盛开
而你回到一往所有的从前/点
（而你将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
（六十二）
为八十岁的老人庆生
桌上摆满海洋中的生物
用酒联通梦
让阳光穿透心脏
在水中漂
在云上飘
当爱情消失的季节
果实如此理性而成熟
一只猫改变了生命的方向
（六十三）
除了吃无事可做
大脑停止思考一片空白
一座城头变幻的大王旗
让另一座城市地动山摇
劣币驱逐良币
食肉动物战胜食草动物
对人对人民对人类统统失去信心
期待地球的毁灭和外星人的拯救
做一棵植物
只为自己而活
百年千年
（六十四）
乌云蔽日海水倒灌
陆地上最后一座灯塔熄灭
深秋的急雨令人彻底绝望
只想化身一只松鼠躲进树洞
与漫长的雪季一起冬眠
午夜梦醒再次跌入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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