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恃勇坠马高延霸 (第2/3页)
一军总管杨固策马靠近,说道,“贼军分列南北,张在南,魏在北,相距数里。若我全力攻张善相阵,魏六儿引兵从侧翼横击,我军腹背受敌,大为不利。当分兵以备不测。”
高延霸点头说道:“你所虑周全。”他马鞭一指,“成公浑!率五百骑,蛮子,你领步卒千人,列於本阵右翼,不必参与对张阵的进攻,警戒魏六儿动向。若其敢动,立予痛击!”
杨固也是卫南人,蛮子是他的小名,他便与成公浑接令,离开中军,引步骑自到右翼设防。如前所述,高延霸军中共有左右各四军,此战,他带了左一军、右一军和骑兵千人来。
对魏六儿部的防备部署完毕。
高延霸再次望向张善相的阵地,在拒马、鹿砦等上头多看了几眼,说道:“就知道这鸟厮不敢主动攻我!摆出了这乌龟壳来。哼!这却难得住本老公?”喝令道,“李法行!”
“末将在!”李法行应声出列。
“引两百骑,掠其阵前,若能动其阵脚,便是大功!”
“喏!”李法行接令,便到阵右的骑兵队中,选出了两百骑,策马扬鞭,倏然驰出。
马蹄如雷,践雪碎冰,很快奔至张善相军阵前。驰至拒马之前二十余步,勒马回旋,从其阵前急掠而过。数十骑一组,分作数队,往来奔行,一边叫骂,骑士们一边张弓搭箭,射向张善相军阵前的蒙皮大车与盾牌手。箭矢噼啪作响,钉入大车、盾牌,或落入阵中,引起张阵前阵的轻微的骚动。张阵前阵的弓弩手给以还击,箭如飞蝗,双方箭矢在空中交错。
汉骑依仗马快,在阵前来回驰骋掠射了两三轮,箭雨纷飞,雪泥四溅。然而张军阵型在箭矢的打击下,靠着蒙皮大车、盾牌的防护,虽偶有士卒中箭倒地,整体的阵线却未紊乱。
高延霸在远处看得真切,说道:“这鸟厮倒比黑社、白社、房献伯强些,守得像个样子。”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说道,“雪厚地滑,拒马、鹿砦也碍事,骑兵不好冲阵。……任恶头!”
“末将在!”任恶头披甲持矛,大声应道。
“领两团跳荡,给本老公压上去!瞧瞧是他阵硬,还是咱的刀硬!他娘的,这叫一力破十会!”
任恶头接令,奔到阵前,便引了两团四百跳荡兵出阵,压向张阵。
如前所述,跳荡兵乃是汉军中精锐,专负攻坚破阵之责。一支卫军之中,跳荡兵所占的比例不过一成多些,也就是高延霸这支卫军,全军总计只有千余的跳荡兵。这两团跳荡兵已是高延霸带来参与此战的跳荡兵之大部分,皆久战健卒,披重甲,持坚盾,使刀斧鞭锏等兵。
随着任恶头,四百跳荡甲士队形紧密,积雪在铁靴下溃散,随着鼓声节奏行进时,移如山岳。
鹿砦、拒马等,可以阻挡骑兵冲锋,挡不住重甲步卒的推进。张阵的箭矢射不透铠甲,弩矢可以射透,可强弩数量有限,射的速度也不如弓箭。这四百跳荡甲士,冒着箭雨,行过两阵之间的空地,一步步逼近至拒马、鹿砦等前,挥刀、斧劈砍,将之一一摧毁。
四百人看似不多,可都披着重甲,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恍似铁人,又是以整齐队形,顶着箭雨前进,箭即便射中了,几无伤害,声势实是骇人。拒马、鹿砦被砍得木屑纷飞,一条通路被清理出来。四百跳荡甲士士气高涨,从着任恶头,齐声呼喝,继续进向蒙皮大车。
蒙皮大车高数尺,用粗铁链相互串联,箭雨下,甲士们挥动斧头猛砍铁链,链条崩断脆响,数辆大车被甲士合力推开,腾起滚滚尘土,打开了缺口!四百跳荡兵如铁流般蜂拥而入。
“立盾!长矛手,——拒!”张军前阵军官嘶声怒吼。
盾墙后的长矛如林刺出。
然而这些跳荡甲士,谁个不是百战余生的悍卒,尽是一场场恶仗打出来的精卒,岂会将这些长矛放在眼里!前排以厚盾、铠甲硬扛矛刺,任它火星四溅,后排奋力挥动刀斧、锏鞭,狠狠劈砍盾牌。打击声、盾牌的碎裂声、金铁相碰声、敌我的喊杀声,汇聚成滚滚声浪。
盾牌被刀斧劈裂,长矛被铠甲挡断!
张阵前阵杀声震天,雪地上血迹斑斑,碎裂的盾牌、折断的长矛散落,铁器撞击声连成一片。任恶头身先士卒,横刀抡开,挡者无不披靡,四百跳荡兵,硬生生楔入了张阵的前阵中!
“成了!”高延霸一拍巴掌,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叫道,“从本老公杀进去!”
边上也是早已按捺不住的掠阵退回的李法行等骑,当即齐齐抽刀在手,同声呐喊,铁蹄翻腾,卷起雪浪,便随从高延霸,催马疾驰,纵声大呼,向着被跳荡甲士撕开的缺口猛扑过去!
高延霸奔行最前,长槊直指缺口,马蹄翻飞间踏碎雪泥,几支敌箭射在他的甲上,箭羽犹在颤抖,他驱马如风,已是撞入缺口,长槊横扫,血光四溅。身后成公浑等骑紧随,如洪流奔涌。槊刺、刀砍,血雾升腾,张军前阵被撕裂的口子瞬间扩大。惨叫不绝,缺口陷入混乱,张军士兵被冲得连连后退。高延霸等骑越过任恶头等跳荡甲士,杀向张军更深的阵列。
一旦被骑兵突入步卒阵,步兵再想抵抗,就极其困难。
高延霸等直如虎入羊群,所向皆溃,他长槊舞动,接连挑翻数名敌兵,成公浑等也个个如狼似虎,横冲直撞,冲进来不过片刻,却已是轻易地冲垮了张军的前阵!打眼前望,他身在马上,个头又高,越过张阵混乱的溃状,张见了张阵次阵中的张善相的将旗!
仿佛已看到斩将夺旗,张善相授首的景象,高延霸喜悦难掩,大呼道:“随俺斫旗!”
马蹄踏过倒伏的尸体、破损的盾矛,直奔张阵的次阵。
先斩白社、再斩房献伯先锋主将,这一仗,若再斩杀或生擒张善相,三战三胜,便将是连破魏军三路援兵,可以想的到,他高老公的大名,必然是威风远播!
高延霸热血沸腾,杀散阻敌,打马疾进,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汝州总管张”字样的大旗。
就在他即将撞入第二阵盾墙的时候!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战马惊恐的嘶鸣,高延霸只觉胯下猛地一空,天旋地转!连人带马,向下掉落,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紧随其后的数十骑收势不及,也纷纷栽落。
冰冷的泥土混合着雪水的气息涌入鼻腔。高延霸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脑,擦掉糊住眼的雪泥,往两下一看,见前后皆是泥壁,抬眼上望,上方一线天光。
却是掉进了一条丈余深、数丈宽的横沟!沟壁陡峭,沟底竖着尖锐的木桩,战马已被刺死,他因甲厚,未有被刺伤,但左腿被折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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