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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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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八十六章 律令 (第2/3页)

成为我大魏永固之疆土!”

    他猛地抱拳,声震殿宇:“臣任彬,愿亲率王师,为陛下永镇博安!”

    “任尚书,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老成持重的前兵部尚书,如今的内阁次辅,几乎堪称一手提携任彬至此的张阁老眉头紧锁,思索道,“博安洲新得,远隔重洋,风涛险恶,补给维艰。若贸然兴大军,劳师远征,靡费国帑无数,稍有不慎,便是第二个草原泥潭--甚至更糟!当务之急,应是稳固已知航路,徐徐图之。可先遣精干使节,携我天朝威仪,宣示德化,怀柔土酋,建立商站据点,互通有无。待根基稍固,民力稍复,再行移民屯垦、驻军设府之事方为上策!切不可操切冒进,徒耗国力啊!”

    “张阁老此言,未免太过畏首畏尾!”郑功立刻反驳,情绪激昂,“博安洲乃无主之地!非他国之土!何须怀柔土酋?此等天赐良机,稍纵即逝!若因循守旧,待他国闻风而动,捷足先登,我大魏岂不悔之晚矣?移民实边,乃固本培元之策!岂是操切?”

    “固本培元?郑侍郎可知万里海途,九死一生!移民十人,能至博安者几何?又有几人能熬过初至之水土不服、瘴疠侵袭?”张阁老寸步不让,“此非辽东近畿!此乃化外绝域!移民之耗,百倍于屯田之利!实为竭泽而渔!”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拓殖派与怀柔派,激进者与保守者,围绕着如何消化这片从天而降的巨陆,展开了激烈的攻讦,唾沫横飞,引经据典,关乎国策的巨大分歧在“博安洲”这个前所未有的命题前暴露无遗,空气变得灼热而粘稠,连殿角的铜鹤香炉吐出的沉水香雾,似乎都被这激烈的争论撕扯得凌乱不堪。

    内阁首辅李仁,这位在新朝以“忠顺”和“善体上意”著称的墙头草阁老,此刻却罕见地沉默着,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因为他深知,如此泼天之功与泼天难题,唯有御座之上那位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吵有什么用?他余光小心地瞟向丹陛,等待着那最终的一锤定音。

    就在争论渐趋白热化,几近失控之际,一个略带辽语腔调、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殿角响起:

    “陛下!臣,定北府枢密院副使萧哈鲁,斗胆进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位身着大魏四品官服、体格魁梧、面容深刻、鬓角已染风霜的契丹大汉,出班跪倒,此人正是魏辽合并后,卢何为安抚辽地人心,奏请得到顾怀同意,特意擢升至定北府枢密院副使的辽人贵族代表,有名无实,却也是辽人在朝堂为数不多的象征。

    有这么一个人在朝堂站着,也算是表露出了几分接纳如今已占领辽境辽人的态度--至于枢密院如今成为了统纳辽国两京四道的庞然大物,作为副使该有的滔天权力,就不要想了。

    萧哈鲁知道这一点,所以作为之前的辽国重臣,如今的降臣,他在朝堂上一向只看,不说,如同一具泥胎木偶,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会主动开口--并且是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

    顾怀略感意外与有趣地换了个坐姿,以手托腮,轻轻点头:“说说吧。”

    这一幕无端让萧哈鲁想起了当初面对辽帝时的场景...只是片刻走神,他就立刻反应过来,慌忙移开视线,环视殿内诸公:

    “辽东故地,魏辽之民杂处,或有龃龉,或有隔阂,然而此等隔阂,于白山黑水间或难化解,于那万里之外、同处绝域、共面蛮荒的博安洲呢?何不颁下明诏:凡我大魏子民,无论魏人、辽人,抑或归化之奚人、渤海人,但有雄心、有胆魄、有家资者,皆可向朝廷申领‘拓殖特许状’!自备船只,自募人手,自携器械粮秣,扬帆南下博安!凡能于博安洲圈占无主荒地,筑寨屯垦,勒石为记,经朝廷勘验核准,其地便永归其所有!朝廷仅象征性收取地契之费!且十年内,所产所获,除必要之关税外,朝廷分文不取!”

    他越说越快,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

    “陛下!朝廷只需掌握特许之权,制定拓殖之律,于博安洲择紧要处设几处‘转运司’,驻以精兵,掌理勘界、收税、仲裁、邮驿即可!其余一切,放手予民!辽东的魏人辽人,江南的豪商巨贾,北地的军户悍卒...为了土地,为了财富,为了子孙基业,他们自会如百川归海,涌向博安!他们会比任何官办的屯垦更高效!比任何王师更坚韧!他们会用血汗和刀犁,替陛下、替大魏,将那片蛮荒彻底变成熟土!辽东之民与魏人之别,亦将在同舟共济、并肩开拓中,消弭于无形!此乃既开疆于万里,又融民于无形之上策!”

    萧哈鲁之言,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又泼入一瓢滚水!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郑功的移民实边论,任彬的武力征服论,张阁老的徐徐图之论,在这套充满野性活力、几乎完全依托民间力量的“特许殖民”蓝图面前,居然显得如此苍白而拘谨!无数双眼睛亮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出身江南、与海商关系密切的官员,更是呼吸急促,仿佛看到了金山银海在向自己招手!

    顾怀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落在了萧哈鲁身上。

    这位辽人副使,这位朝廷上的招牌,竟能如此精准地道破他心中盘旋已久的方略核心--甚至于比起被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尚书、阁老,都要看得长远!他微微颔首,指尖的叩击终于停止,那深潭般的眸子扫过依旧争执不下的郑功、任彬、张阁老,最终落回杨哲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洞悉一切的弧度。

    “杨哲,”帝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终结所有争论的威严,“萧副使之言,深得朕心,这‘拓殖特许’之制,你海外都督府,想必早有腹稿?”

    杨哲深深一躬,枯寂的眼底毫无意外之色,仿佛一切皆在预料之中:“陛下圣明,臣确有所思。此制,非凭空而来,臣观泰西佛郎机等国,其海外拓殖之基,便在于‘特许’二字,其国君王,授予豪商巨贾以‘特许状’,许其组建商行,招募私兵,建立据点,开拓贸易,甚至代表其国家宣战媾和,其商行所至,国旗随之,利益所驱,无远弗届。”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又精准冰冷:

    “臣以为,可效其精髓而更张之,制《大魏海外拓殖特许律令》:其一,在当初的江南私掠证基础上,设‘特许状’等级。甲等:许组建武装拓殖商行,可拥有私掠船,于无主或敌对地域武装拓荒、建立据点、宣示主权、进行贸易,其占据之无主土地,经朝廷勘界使核准,可享九十九年完全产权,仅需缴纳象征性‘皇权金’;乙等:许进行大规模贸易、移民屯垦,占据无主土地享五十年产权;丙等:许个体或小团体移民、垦殖、贸易。”

    “其二,凡持甲、乙等特许状者,其拓殖商行内部事务,朝廷原则上不干涉,唯须遵守《大魏律》根本,禁戕害同族,禁蓄意灭绝土蛮,所获土地矿产,朝廷拥有优先收购权。其商行武装,需接受海外都督府或当地转运司节制。”

    “其三,于博安洲及未来其他新拓之域,择天然良港要冲,设‘转运使司’,直属海外都督府。转运使司只掌:勘界定土、征收关税及特许地税、传递朝廷文书邸报、维持基本秩序、仲裁重大纠纷、提供有限庇护。其余民政、赋税、防务,尽由各拓殖商行或移民聚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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