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二月樱花 (第1/3页)
更多人猬集一处,等候下一波出发。跟着朱大郎过来的饥民和汴军裹挟的男女,已是成了孙儒、马殷之辈那样当做装备的器材。
土堆上,朱大郎和大队军兵只是看着,等着。
计算大概还要多少人填进去,才能将王师消耗到极限,最后由他们发动强力一击。
这年头的攻城围城,除非守方没准备,或者守军不经造,很快跑路,或者地理上具有致命威胁比如缺水,或者攻方耐心不够,就注定都是如此漫长而冷淡。
常山之战,打跑打死河东阎宝、李嗣昭、李存进三任招讨。
潞州之战,也打得朱全忠连易康怀贞、李思安、刘知俊。
全忠以来的变乱和战斗,他们这些汴军多数都参加过,之折磨之疯狂,还要超过这里几倍。
朱大郎身后,百余架大鼓终日敲得地动山摇,射箭、战车、打地洞、放火等各式动静混杂一起,让人说话都难以分辨。虽说早已战得麻木,可坐在土堆上的将军们还是看得兴奋。
最坚固的潼关城已下,只剩一堆下木造石垒的无基寨子。
再加把劲,这潼关道很快就能打通了!早上打通,中午就能到长安。
朱大郎双手搂头躺在虎皮椅上头,只是悠闲观战,笑道:“王从训存存审,一个是油皮杀材,一个是李摩云反到独眼龙麾下,又投了朝廷的三姓蔡贼。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忠诚!从了俺,难道还能少他们一个节度不成?便是把关中封给他们几个又如何!惜哉惜哉!”
吵闹里,他的自言自语,众人只听了个大概,不过也哄笑叫骂。
他们劝降过很多次了。照理说,打到这个地步,那桀纣也迟迟不见影,里头早该下克上砍了将官开门为向导。结果军队没反,劝降也劝不动!
桀纣能给的无非就那些,俺们也能给,再不济就是家人。
好男儿何患无妻?出来杀,混得功成名就,重新娶妻生子多简单。想想刘邦、侯景是怎么做的?
哎,糊涂!
这么两赖着,真的是很磨人。
一个都头按捺不住,出列进言:“大郎,关城已下,就剩些破寨子,干脆让俺们上吧!早点将那李家子女和百官公卿,屠球完拉倒…………若大郎垂允,俺愿上阵!”
“忠!诚!可嘉………”朱大郎咬着语气一转折,摇摇头:“可我辈武夫金贵,俺怎舍得拿汝辈去带着这些泥腿子和石头沸水换命?”
他拍拍酸麻膝盖:“王师还是有韧性的…………等韧性耗去了,俺自冲在最前头!桀纣亡我之心不死,这时候,能多保一个子弟,就是为军府多留份本钱。血气,且在关键挥洒!”
那都头低头:“大郎爱惜将士,俺们无不感念…………只是这打仗,多半靠老百姓,俺们坐看着,总是心里等得毛躁…………”
土堆下,大队骡子军飞也似的奔来。看也不看出击的汴军,直直就蹚过去。避之不及者,在骡上就一刀挥来。
奔到近处,才看出这队骡子军断手烂甲的狼狈模样。满甲都是刀痕血丝,胯下坐骑也是刀口累累。后头还有一堆衙兵,杵着拐杖互相搀扶,踉跄而行,约莫六七百之数。
但这些马步军和步兵除了少许,骡子军全部只有一条手,并且和所有步兵一样,都没了鼻子和耳朵!
人人结了满腮满嘴的黑血痂,脸上还都被刺满了诸如“贼配军、汴狗、杂种、入了你的娘”之流的刑官墨篆。
没旗号,看不见军号。
他们直奔挂朱大郎的土堆,老远就滚鞍下骑,扔了兵甲跌跌撞撞往上爬。
土堆上的军兵,都忘了何时何地自己是谁,只是两眼发直。
到底是哪路军马?败得如此之惨?
“甚么人!”几名将军大声喝问,风一般跑下来。败军顿时发出一阵嗡嗡。还完好的自是哭哭啼,那些被割了耳鼻的败卒一边扒衣裳,一边呜咽呼喊,一瘸一拐地只是朝土堆上爬!
扒了衣裳,却见胸膛屁股上也刺满了“生平喜被干”这样的墨篆。
落款还有工官大印,工匠署名。
朱大郎猛地站起,死死巡视着败军的凄惨形貌和字样,胸膛只是如充气的气球,一鼓一压。
“怎生回事!”几个将军扶持上来,就陷在败军里。军兵们叫着喊着,骂着哭着,要水的,要粮的,要医的。每个人都在伸出手,含糊不清的唧喳,还有的不住地朝西指。
表现各不同,只有神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心胆俱裂!
一个骡子军的小军官扑上来,摔在大纛下:“败了!武关大败!四个衙将,朱友伦已经阵亡!俺们在青泥岭被杀完辣!除掉死的,活捉的,余者都在这里!”
“吴王好毒,将俺们阉割了五官写字放归,只是要俺们给大郎带话,说他要直抵汴梁,将俺们全家全城粉碎!”
“吴王?”将军们面面相觑,大喝道:“哪个吴王?”
“就是那桀纣的长子!据说叫什么李敬慎,何淑妃下的狗崽!”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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