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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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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两个小孩 (第1/3页)

    “姐!绳子再放一点!我够不着了!”

    一个稚嫩却带着急切的声音,从阿落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中隐隐传出。

    这里深入地底,是裂缝之下的裂缝。

    无处不在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尖,穿透单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

    若极力仰起头,还能望见极高处那道裂缝入口处透进来的一小片夜空,冷月高悬,洒下些许惨淡的月光。

    阿落一双生满冻疮和小伤口的小手,死死攥紧那粗糙的麻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绳索往下放。

    绳索的一端,牢牢拴在她身旁一块凸起的、冰冷坚硬的岩石上,打了个她跟父亲学来的结;另一端,则垂入脚下那道更窄、更幽深的裂隙之中。

    “弟!你……你快到底了吗?”

    阿落忍不住朝着下方呼喊,声音因恐惧和寒冷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太黑了!我……我一点都看不见你!”

    她才仅仅八岁。

    在这个年纪,本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无忧无虑。

    然而此刻,她却独自置身于这阴森恐怖的地底,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压。

    无边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在她周围蠕动,每一个阴影都似乎潜藏着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唯有头顶那缕遥远的、清冷的月光,还能给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

    但比起对黑暗的恐惧,她更害怕的是弟弟出事。

    脚下这个裂缝口实在太过狭窄,仅仅能容弟弟那样瘦小的身体通过,她试了几次都无法钻下去,否则她绝不会让年幼的弟弟独自去冒这生命危险。

    时间,在这死寂与黑暗中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煎熬。

    阿落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粗重紧张的呼吸和心脏“咚咚”擂鼓般的跳动声,四周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弟!阿石!你听到吗?回答我!”

    她再次朝着裂缝嘶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有回应。

    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岩壁间碰撞、回荡,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消散于无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阿落。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弟弟在黑暗中失足跌落,或者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拖走的画面……她不敢再想下去。

    “呜……阿石……你别吓姐姐啊……”

    她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冰冷的裂缝边缘,将脸埋在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泣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她的心几乎要沉入谷底时——

    “姐!我拿到了!快拉我上去!”

    弟弟阿石那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如同天籁般从裂缝深处传了上来!

    阿落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但眼中的绝望已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她胡乱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也顾不上绳索磨破手心的疼痛,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双臂交替,拼命地将绳索往上拉。

    绳索沉重,她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带倒,但她咬紧牙关,双脚死死蹬住地面,一点点,艰难地将绳索收回。

    终于,一个浑身沾满湿泥和沙尘、如同泥猴般的小小身影,被她从那张着黑暗巨口的裂缝中拖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男孩,瘦骨嶙峋,正是她的弟弟阿石。

    看到弟弟安然无恙,阿落心中积压的担忧瞬间化为一股后怕的怒气。

    “阿石!你这个混蛋!”

    “刚才喊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回答?!你想吓死姐姐是不是?!”

    她气得扬起巴掌,朝着阿石沾满泥巴的小屁股上拍了下去。

    但巴掌落下时,阿落却舍不得用力,只是拍得阿石屁股上的灰尘“噗”地扬起一小团。

    阿石却浑不在意,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双手捧着,献宝似的递到姐姐面前。

    令人惊异的是,那竟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色泽,更诡异的是,它本身竟然在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清晰的、绿油油的荧光!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足以驱散一小片黑暗,清晰地照亮了两张沾满污垢、却因激动和惊喜而焕发出光彩的小脸。

    阿落接过这块沉甸甸的石头,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

    她仔细地抚摸着石头表面,借着那幽幽绿光观察着它的纹理。

    “这不是我们平时挖的那些萤石……”

    阿落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颤抖:

    “它更重,更凉,光也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矿石。”

    但她很快坚定了语气,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但它一定能用来做很值钱的夜明珠!一定很值钱!”

    “太好了!阿爹……阿爹的病有救了!我们有钱请郎中了!”

    喜悦的泪水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

    阿落和阿石,来自于玉门山千万个普通矿工家庭中的一个。

    他们生在矿区,长在矿区,从记事起,伴随他们的就是开凿的钎锤声、监工的皮鞭和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矿尘。

    自从娘亲前年染上肺痨咳血去世后,他们便只能与父亲相依为命。

    每当父亲下矿,他们这两个小小的身影也会跟在后面,用比他们身高还长的箩筐,搬运着碎石,用稚嫩的小手在废石堆里翻抹着可能被遗漏的、微不足道的玉料碎屑。

    他们早已是父亲不可或缺的小帮手,用微薄的力量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两天前,矿洞深处发生了一次小范围的塌方,父亲的腿被滚落的巨石狠狠压住。

    当人们把他从石头下救出来时,他的右腿已经扭曲变形,人也因失血和剧痛陷入了昏迷。

    矿上那个唯一懂点医术的郎中来看了,只冷漠地丢下一句话:

    “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拿不出钱,就准备后事吧。”

    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弱肉强食的矿区,便成了谁都可以欺凌的对象。

    他们即便侥幸在废矿坑里找到一点品相不好的玉石,也会立刻被其他眼红的矿工或者巡逻的护卫抢走,连一句争辩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里,拳头和势力就是王法,没有人会为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主持公道。

    走投无路之下,姐弟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渺茫的运气。

    他们翻山越岭,远离人群密集的矿区,在荒僻的山野中寻找着可能被遗漏的、未被发现的矿脉或者珍稀矿石,希望能找到带回去换取救命的银钱。

    皇天不负苦心人。

    在一次寻找中,他们意外发现了这条因前阵子地震而新裂开的地缝。

    阿石仗着身材瘦小,第一次冒险下去,就带回了这种会发光的奇异石头。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来这里了。

    上一次辛苦带回去的矿石,还没捂热,就在矿区入口被护卫队搜身抢走,连带着还挨了几脚。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能找到的最长的绳索,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再次深入这危险的地底。

    万幸,他们又一次成功了!

    “弟,你受伤了!”

    借着矿石的荧光,阿落这才看清,阿石的手肘和膝盖处的衣物早已磨破,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擦伤,不少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混合着泥污,看起来触目惊心。

    “疼不疼啊?!”

    阿落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急忙蹲下身,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弟弟的伤口吹着气,试图让血液凝固。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缓解疼痛和帮助止血的办法。

    阿石却倔强地把身子扭到一边,试图遮掩伤口,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姐,我不疼!真的!”

    “等回去,我抓把灶膛灰盖上去,立马就不流血了!”

    可他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看着年仅四岁的弟弟,为了救父亲,不得不如此早熟和坚强,阿落只觉得鼻子一酸,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弟,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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