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烂摊子和意外 (第2/3页)
具松土、浇水。
不分男女,这些人的脸上刻着疲惫和麻木,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流淌,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这些人,是依附于“旗”的佃农,或是被吸纳的、地位更低的“辅兵”,连旗兵都不是。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军田,只是在旗官或拥有军田的旗军士兵名下劳作,换取微薄的口粮和那渺茫的、成为真正“旗兵”的希望。
他们的劳作,是这片土地上最沉重、最基础的力量。
而在田埂上,或是在地头简陋搭起的遮阳棚下,则站着另一些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号坎,虽然也沾了些尘土,但明显整洁得多,并且其腰间大多挎着制式的短刀或棍棒,有的甚至扛着老旧的火绳枪。
他们神情各异,有的懒散地靠着树桩打盹,有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劳作的佃农,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优越感。
更有甚者,手里拎着皮鞭,背着手在田埂上踱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劳作的进度,一旦发现谁的动作慢了,便是一声呵斥,或者干脆一鞭子抽在旁边的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吓得劳作者浑身一哆嗦,更加卖力地挥舞起工具。
这些人,就是蓝旗军的核心……拥有军田的旗军士兵。
他们脚下的土地,无论肥沃还是贫瘠,在名义上都属于他们所属的百人队,并享有免税的特权。
他们是这片新秩序下的二“主人”,享受着克里斯王子赋予他们的代权,是巴格尼亚在米尼西亚统治的基层触角和武力基础。
此刻,他们的“操练”就是监督佃农和辅兵劳作,确保“自家的”田地按时下种,秋后能有收成。
瓦伦丁的眉头深深锁紧,花白的胡须下,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丰富的人生经历赋予的经验,让他看透了表面的“生机勃勃”。
效率?
毋庸置疑,这套蓝旗军制度,如同强心针一般,在最短时间内将散沙般的流民和失地农民组织起来,绑在了土地上。
荒地迅速被开垦,种子被播下,秩序在皮鞭和号坎的威慑下勉强建立。生产在恢复,虽然目前免税,但是税基正在形成,兵源也在储备。
从王国的角度看,这无疑是最快稳定塔维茨基、将其转化为后方粮仓和兵源地的良方。
克里斯王子的手腕和实用主义,他不得不承认其有效。
但是,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也在这个时候在瓦伦丁这位老骑士胸中翻涌。
这算什么军队?这算什么战士?
他们腰间的武器,不是用来保家卫国、捍卫荣誉,而是用来监视和抽打为他们生产粮食的同胞!
他们享有的免税的土地,不是用战功和忠诚换来,更像是依附于新主子的恩赐,甚至成了他们盘剥更底层人的工具。
那些在田埂上踱步、挥舞皮鞭的“士兵”,在他眼中,与旧时代那些欺压农奴的恶吏、贪婪的地主管家有何区别?
真正的骑士精神,崇尚的是武艺、是守护、是荣誉高于生命。
骑士应当持剑守护弱者,而非持鞭驱使他们!
骑士的土地,是荣耀的封赏,应与责任和奉献相连,而非成为滋生懒惰和特权的温床!
看看这些旗兵,除了那身号坎和腰间的武器,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姿态、他们对待同胞的方式,哪有一丝军人的气概?
哪有一丝对更高理想的追求?
甚至比起士兵,他们更像是披着军装的监工和新地主!
这种制度,在瓦伦丁看来,是饮鸩止渴。它确实在恢复生产,但也同时在制造新的、更深的裂痕和不公。
它用特权收买了一批人,让他们站在了更广大苦难者的对立面,它培养的不是忠诚的战士,而是贪婪的特权阶层和麻木的被剥削者。
长此以往,忠诚何在?
战力何存?
当真正的危机来临,这些习惯了皮鞭和特权的“旗兵”,能指望他们像真正的骑士一样冲锋陷阵吗?
而那些在皮鞭下麻木劳作的佃农,心中又埋藏着多少怨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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