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苦 (第1/3页)
对克里斯感同身受的丢你雷姆,总算在限定时间内,将一切都搞定,把圣讨军给“哄出”巴格尼亚的地界,向着米尼西亚王国内的沿海地区——苏瓦诺地区前进了。
刚离开不久,圣讨军就遇到了米尼西亚人的阻拦,但是这个阻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难民潮。
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路边的丢你雷姆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前方的泥泞土路。
在他的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米尼西亚平民,男女老少,拖家带口,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甚至有人只是徒手抱着啼哭的婴儿,正以一种恒定的缓慢速度,朝着圣讨军刚刚离开的巴格尼亚方向涌来。
丢你雷姆目光所到之处,都能看到每一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惊恐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求生欲。
这一股难民潮正面与圣讨军的先锋给撞上了。
这一股庞大,沉默,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难民潮,如同粘稠的泥石流,正面撞上了圣讨军先锋部队整齐的队列。
预想中的冲击,哭喊,推搡并没有发生。相反,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出现了。
当最前排的难民浑浊的目光触及那闪亮的盔甲,飘扬的双头鹰和齿轮旗帜时,难民们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保持着沉默,只有车轮碾过泥泞的粘稠声响和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然后在下一秒,丢你雷姆就看到了沉默的洪流开始分裂。
没有指挥,没有呼喊,只有一种在无数次逃亡中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默契。
难民潮最前排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拼命地向道路两侧的泥泞田埂,灌木丛挤去,试图为这支代表着王国权威的军队让出一条通道。
后面不明所以的人被推挤着,也跟着向两旁涌去。
混乱开始了。
但这种混乱并非无序的冲撞,而是一种沉默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避让。
推着独轮车的老汉,手忙脚乱地想将沉重的车子拖下主路,车轮却陷在泥里,他佝偻着腰,用尽全身力气推拉,干裂的嘴唇紧闭,只有浑浊的汗水滚落。
背着巨大包裹的妇人,包裹几乎遮住了她整个上半身,她踉跄着向旁边躲闪。
在这个过程中,包裹不小心刮蹭到路边的荆棘,扯破了布料,露出里面一点可怜的,可能是全家仅剩的口粮,她看都不敢看掉落的麦粒,只是更紧地护住包裹,缩进人堆。
抱着婴儿的母亲,惊恐地将孩子紧紧搂在胸前,用破烂的衣襟盖住婴儿的脸,仿佛那闪亮的盔甲和刀枪比身后的蛇人更可怕。
婴儿的啼哭被她死死捂在胸口,只剩下闷闷的呜咽。
几个半大的孩子,被大人慌乱地拉扯着,跌倒在泥水里,又迅速被拉起,沾满污泥的脸上只有茫然和恐惧,不敢哭出声。
整个难民潮,像一块巨大的,粘稠的,活着的幕布,被一双无形的手从中撕开。
圣讨军先锋部队的士兵们,连同他们的指挥官丢你雷姆,就这样突兀地,尴尬地,被放置在了这条由沉默的人墙构成的,狭窄而泥泞的通道中央。
玩家们和丢你雷姆的反应差不多,他们握着武器的手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尴尬而惊讶。
他们预想过抵抗,预想过战斗,甚至预想过屠杀,但从未预想过这种……沉默的避让。
这种避让比任何刀剑都更能刺穿他们的盔甲。
对方没有攻击,没有谩骂,甚至没有哀求,只是用行动清晰地表达着,我们畏惧你们,远超过畏惧灾难本身,请你们离开,不要挡着我们唯一的生路。
空气凝固了,只有难民们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啜泣和身体摩擦,车轮挣扎的声响。
圣讨军玩家们骑在马上,感觉自己像闯入了一场巨大葬礼的不速之客,被无数双空洞,疲惫,带着深深戒惧的眼睛包围着。
那目光像冰冷的针,扎在他们引以为傲的盔甲和旗帜上。
丢尼雷姆的嘴巴还微张着,最初的震惊已经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荒谬感。
他看着那个陷在泥里的独轮车老汉,看着那个捂紧孩子不敢哭的母亲,看着那些跌倒了又默默爬起的孩子……
这些本该是被米尼西亚人保护,也是他们这支圣讨军名义上要攻击的敌人。
而现在,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在沉默中不惜陷入更深的泥泞也要避开,却不是躲开、逃跑。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啊。”
丢你雷姆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他自己的,出生于红旗下的他见到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威风,而是下意识的惶恐和难受。
为什么惶恐?
为什么难受?
丢你雷姆说不清楚,他在巴格尼亚当官的时候,因为一直在勤勉做事,很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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