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赵府家宴 (第1/3页)
赵匡胤引着李奕穿过内宅的廊道。不多时,二人便来到那间僻静的后厅所在。
厅内依旧简朴沉寂,只有铜炉中青烟袅袅,带着檀香的幽静气息,弥漫在微微潮湿的空气中。
神龛居于正首最上位,而刻有赵弘殷名字的牌位,在青烟缭绕中显得庄严肃穆。
赵匡胤缓步上前,神色沉凝肃然,眼中流露出几分哀思。
他拿起案头的线香,在炉火上点燃,双手持定举至额前,躬身拜了三拜,低声道:“父亲,奕哥儿特来拜祭您。”
李奕紧随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冠,显出一派凝重谦逊之态。他拈起一捧檀香,在烛火中点燃,瞬时烟气蒸腾。
李奕深深一揖,对着牌位朗声道:“伯父在天之灵,请受侄男一拜!”
言毕,他再拜再揖,动作恭谨却又不失真诚。深鞠三躬后握着线香走近到神龛前。
待李奕将线香插入铜炉,他又微微垂首,声音低沉道:“伯父你且安心驾鹤登仙去罢,就莫要再牵挂凡尘俗务了。侄与赵兄虽无血缘牵绊,但意气相投更胜骨肉。今后凡赵家诸事,即是我李奕之事,若有需要,我定会尽绵薄之力!”
李奕说这话时声音很轻,看似是诉于逝者之灵,但侧旁的赵匡胤自然听得真切。
他的脸色微微动容,眼神中闪过几分复杂,喉头滚动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赵匡胤并未立即开口,而是与李奕一同移步厅侧的硬木榻前。然后他伸手示意道:“奕哥儿,此处还算清静,你我且坐下叙话。”
李奕在榻上坐定,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几案,恰巧落在了那本边角起毛的兵书上。
他当即伸手将书册拿起,翻看了几下已然泛黄的书页,顿时眼前一亮。
李奕不禁抬头问道:“赵兄,这本兵书……莫非就是那部唐朝李荃所著的太白阴经?”
打仗是武将安身立命的本职,想要在这刀兵乱世中崭露头角,深研兵法韬略自然必不可少。
李奕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也都是靠在战场上挣来,他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因此他对那些传世兵书尤为看重,平日里十分注意搜罗此类书籍。
但可惜因战乱的缘故,各类文献典籍散轶甚多,兵法书册更是稀少罕见,且多被武将世家深藏于室,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
在这很难大规模刻印书籍的时代,许多孤本、残本往往因战火而失传。
李奕乍一见到这部太白阴经,难免生了几分见猎心喜之情。
毕竟此书乃博采众家之长而成,继承并总结了隋唐之前的军事思想,同时强调战争的胜败,取决于将士勇怯等客观因素,而不是靠阴阳鬼神之说。
并且首次将“人马医护”、“武器典制”等内容系统性的纳入兵书,还详细记载了军中各类伤病及其医疗方法,罗列了治疗马坠折、金疮伤等战伤的药方,堪称最早的“军事医药全书”。
历史上该书也对后来北宋军事理论思想的发展产生过不小的影响。
赵匡胤见他对兵书很感兴趣,便点头应道:“贤弟好见识,正是那部太白阴经,乃家父当年在洛阳偶然所得的一份手抄本。”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遗憾,“只可惜是手抄的残本,仅存杂仪、战具、预备、阵图及杂式这五卷内容,其余几卷却未载入其中,倒也难窥其全貌了。”
“哈!赵兄,这不正赶巧了么!”
说着,李奕指尖轻按书脊合拢,将兵书搁于案几之上。
“弟手上恰好有人谋、杂占及遁甲等四卷,乃是去年因缘际会下偶然寻获。如今,再加上赵兄所藏这残本中五卷,倒也算是凑齐了七八成。”
李奕口中说的“偶然寻获”,其实是来自于左从覃的手里。
去年,他带着左从覃父女来东京的时候,顺带把左道长收藏的数百册书籍,也给一并纳入自己囊中。
左从覃沉迷神仙方术久矣,常年钻研奇门遁甲、炼丹制药,搜集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
而自古兵道战法又多与阴阳玄理相杂,因此左从覃也顺带收存了一些兵家著作。
那太白阴经中的四卷便就是左从覃多年前在某处深山道观里得来,乃是一本名叫《神仙感遇杂记》的抄本中所记载的这部分内容。
赵匡胤闻言,浓眉微扬,眼神中似有几分喜色。因为他和李奕一样,深知兵书阵法的紧要,而且历史上的赵匡胤,在攻打下滁州后,不取财宝而只拿书籍,就可见一斑。
得知李奕手中有太白阴经的另外四卷,他难免一时间有些意动。
但赵匡胤很快压下心思,豪迈地大手一挥道:“若奕哥儿喜欢,只管把这兵书拿去。反正愚兄也只是闲来无事,翻看着打发时间,其中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再留在我这也无用。”
李奕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况此等珍稀的手抄兵书,传世不易。若据为己有,我于心难安!”
“不过赵兄若舍得的话,还望让我暂且拿回府中几日,令人仔细誊抄一副。作为交换,我手上的那四卷,亦可誊抄一份送予赵兄。”
赵匡胤爽快应道:“贤弟的提议真乃两全其美,你我兄弟各得一份,互有相补啊。就这么定了,这书贤弟尽管拿走誊抄!”
两人就兵书之事达成共识,气氛愈发融洽。李奕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在这小小的插曲过后,他收敛了几分神色,将谈话转回了正题。
“弟今日前来,虽是拜祭伯父为重,但也顺便有事要与赵兄相商。”
说话间,李奕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上了几分肃然。
“不知赵兄近日可曾知晓,朝廷正谋划二次南征的风声?”
赵匡胤微微颔首,脸色转为凝重,沉声道:“不瞒贤弟,愚兄虽幽居守孝,但也不是两耳闭塞。想必贤弟也知晓,铁骑右厢都虞候石守信,乃我自幼相交的玩伴,前几日他来府中探望时,便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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