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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承祚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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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承祚之史 (第3/3页)

有建土培林之意,是祚禄延续之名,且我本也承了家父福荫,便为我表字‘承祚’。

    家师当时听师祖说‘承祚’,愣了很久,随后问我有何理想。

    我生来耳弱,难以听见细碎之音,这使得我很难过得了武选。

    家师的武选有夜战闻声示警,也有金鼓战阵进退,这两项对大多数兵士而言不算难,但对我而言很难——如果身边有嘈杂兵士,我便很难听见远处的声音了。

    精锐战兵必须是听力敏锐之人,我虽不甘,但也能理解,人各有短长,不能强求。

    我无法得入近卫,便只能多读书。

    耳边嘈杂纷扰比旁人少,也是有些好处的,无论是学文还是学医,我都能全心全意,少有错漏之时。

    师母说百闻不如一见,闭了双耳,只靠眼和心,反而更容易看到真实的世界。

    于是我禀复家师——我想录史。

    我想把我这一生看到的都记下来,把如家父那般道义昭显的无名之辈,写入家史之中。

    师祖很高兴,说写史是古今传承之志,乃大志向。还说家师没学经义,学的德行,那就正该让我传继道义。

    但家师愣了很久,说这是天意,或许陈承祚此字便合该修史(注:陈寿字承祚)。

    家师咕哝着说,若我将来有了传史的儿孙或门徒,不妨也以承祚为笔号……

    我不明白家师为什么这么说,但承祚二字确实很适合作为传史续志的笔号。

    从那以后,我有了落名于史书的机会。

    家师,也是我的主君,给了我撰写家史的差遣。

    虽说我修的只是家史,但能以眼见为实,这便是承继道义。

    我问家师,可否将一切都据实以记?

    家师说,可,且无需避讳。

    我又问,不论家世吗?

    家师说,历史是人创造的,不是家世创造的。

    于是,我亲手将家父的名字,写在了家史上。

    光和四年,有贼人李移子起于太行,欲暗寇西河。时有义臣陈九尺拒战于郎山,兵随死尽,李贼迫九尺附逆,九尺骂曰:恶逆之徒,可知何为道义?!遂投崖自落,又夺寇之马急报军情。至西河,九尺伤重难行,临终前自焚己宅示警,言‘尽力矣’而死。夫人左沅见灾,速调军民焚田诱敌,纪明引兵侧击,斩李贼于野,三千贼寇无一得脱。

    ——《承柞观纪·西河义臣传》

    ……

    光和七年四月。

    主君追击张纯至潞县,却有护乌桓校尉公綦稠诬称主君私调乌桓,数主君与贼勾结交易之罪,令牵招领广阳诸军伐主君。

    牵招弃官归乡,诸军皆不从公綦稠,乃四散之。

    又有右北平太守刘政暗诬主君聚私兵谋逆,北中郎将卢植半信半疑,下令主君入冀州随军讨伐张角。

    时广阳兵离散,主君为安置矿奴与雍奴县老弱,未能速应征召。

    待至四月,主君即将误期,又受卢植将令言罪,遂弃渔阳之贼,带兵入冀州。

    公綦稠实谋犷平之铁,刘政实谋濡水之铜也,乃至主君离去,即各据矿区以自肥。

    二人诬主君为恶,却以张纯为善,以至张纯得脱。

    张纯凶顽,主君宽仁,此二人诬善怕恶,偏有耳之人信之,可谓耳聪目盲也。

    ——《承柞观纪》,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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