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2/3页)
白望着车窗倒影里满脸络腮胡的自己,三天前用烟灰与松脂混合的易容膏,此刻正随着体温融化,在颧骨处淌出赭褐色的沟壑。他扯开领口透气,发现藏在怀表夹层里的脑组织切片,竟在体温作用下泛出诡异的荧光蓝——与731部队地下实验室的细菌培养皿如出一辙。
日军巡逻队的皮靴踏碎站台的薄冰,三式步枪刺刀在朝阳下闪着寒光。程墨白注意到宪兵队新换的冬季呢料军装,领章处的旭日徽记改用鎏金线刺绣,这是关东军特高课新近的识别标志。通缉令画像上的自己还穿着学生装,而此刻镜中倒影已完全是码头苦力的模样,唯有左眼下方的刀疤与父亲留下的遗传痣,在蒸汽凝结的水珠里若隐若现。
列车启动时,程墨白突然剧烈咳嗽。藏在胶鞋里的手术刀片划破脚趾,血腥味混着机油气息在鼻腔炸开。他想起安本临死前塞进怀表的纸条,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南京鼓楼医院地下档案库,三号冷藏柜……"车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割破他视线里最后残留的奉天城轮廓,而蒸汽织就的帷幕正缓缓合拢,将东北的寒冬永远封存在胶片齿孔之间。
民国三十二年三月二日,南京浦口站的铁皮穹顶在雨幕中泛着铅灰色。程墨白将呢大衣领子翻起时,嗅到羊毛纤维里渗着的福尔马林余味,那是八天前在满洲医科大学地下室沾染的死亡气息。雨丝斜斜刺进呢料经纬,在袖口凝成细小的冰珠,顺着第七根肋骨的绷带缝隙往里钻,伤口处的磺胺药粉被洇成浑浊的黄色。
宪兵队的狼狗突然在人群里吠叫,程墨白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垂眸看见军犬项圈上的铁牌刻着"第1874号"。雨水中,日军宪兵的三八式步枪刺刀泛着青白的光,仿佛刀刃上还沾着蚌埠站行李检查时的血迹,七天被日军宪兵搜查行李时划破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