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2/3页)
宫朱红鸟居的纹路。记录员笔尖在死亡诊断书上洇开墨团,那团墨迹正滴落在尸体胸腔裂口处凝结的冰晶上。
解剖刀在冻僵的肝叶间游走时,程墨白嗅到福尔马林里掺着若有若无的樱花腐香。这具编号"丙-17"的尸体左肩胛有道陈旧刀伤,缝合线残留的海军锚链纹与他昨夜在浦口码头货轮上见到的完全一致。他借调整手术灯的角度,余光扫过墙角铅板围成的金属牢笼,西门子X光机的钨丝管在铅玻璃后泛着冷光,仪表盘上的铜绿如同昭和十二年东京湾的锈浪。
那台价值二十根金条的精密仪器正对着解剖台,铅板接缝处渗出的微光在尸检报告上投下十字阴影。程墨白注意到机器铭牌刻着"庆应大学医学部特供"字样,而支架底座却沾着热带丛林特有的红土——这种矛盾就像尸体胃里尚未消化的热带水果种子,在解剖刀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荧光。当他用镊子夹起那枚铜制樱花徽章时,X光机的冷却风扇突然启动,带起的气流掀动尸体腕带,露出大阪兵工厂烙印下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的汉字刺青:"武运长久"。
镊子尖刺破胃黏膜的瞬间,金属托盘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音,像京都祇园夜宴上拨错的十三弦音阶。程墨白睫毛在金丝眼镜后快速颤动两下,解剖刀柄的蛇皮纹路硌着掌心,那粒混在高粱饭团间的金属假牙正泛着水银般冷光,釉质表面残留着某种深海鱼类牙齿特有的虹彩。
他注意到假牙龈托内侧刻着极小的菊纹家徽,金粉在福尔马林浸泡下依然倔强地闪着微光。胃内容物在托盘中摊开时,半消化的高粱颗粒间渗出暗红色血丝,与假牙铬合金底座凝结的血垢形成诡异的对称。程墨白用止血钳夹起这枚不速之客,冷光在镜片上折射出六棱镜般的碎芒,恍若去年秋天在苏州河浮尸口中见过的那枚——同样的德国拜耳公司1938年专利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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