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开见鳞 (第2/3页)
还欠着它三株三百年的玉髓芝呢!那老龙精,最是斤斤计较!现在没还上债,我…我怎么好意思再去问它体修的事?它非得狮子大开口不可…”她越说越小声,头也微微垂了下去,像只斗败了却又不甘心的小孔雀。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的话哽在喉间,最终只是垂首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看着云璃低垂的发丝边那抹细小的耳廓阴影,声音低沉得有些干涩:
“云璃小姐……这些日子劳您为我费心至此,这般……这般恩情……实在让隋谦……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璃猛地抬头。
“能让仙门千金如此费心关照,赠予灵药,已是隋谦今生…最大的福分了。”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云璃微愕的眼眸,“之前那三瓶丹药,药效神异,若非小姐所赐,我身上那些伤,恐怕至今未愈。”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那份沉甸甸的感激被压在心底,却笨拙地不知该捧出怎样的词句才能尽诉万一。
云璃一怔,脸上懊恼稍减,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脱口而出:“等等!隋谦,你怎么知道我爹是云沧澜?”她随即恍然,下巴习惯性地一扬,带着点“这不明摆着吗”的骄矜,“哦!也对!能住在这落霞峰顶,挨着大长老居所的,除了他宝贝女儿,还能是谁?”
“并非猜测。”隋谦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是听杂役房的同僚们说起,峰顶漱玉轩乃大长老千金居所。”
“哼!一群碎嘴子!”云璃轻哼一声,随即神情却是一肃,看着隋谦的眼睛,认真道:“不过,隋谦,你听着!本小姐虽然生在仙门,长在仙门,可最烦那些什么仙凡有别、宗门规矩压死人的论调!”她小手一挥,带着一股打破樊篱的锐气,“凡人怎么了?凡人也有凡人的精彩!百年寿元,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安稳喜乐,那也是大道!未必就比我们这些动辄闭关几十年、打打杀杀追求缥缈长生的差!所以,在我这儿,你大可不必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更别一口一个‘小姐’、‘福分’的,听着别扭!”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属于她的骄纵,却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通透。隋谦望着她,那双经历了绝望与挣扎、比半月前更深沉几分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云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隋谦的脸,似乎想从那片沉稳下挖掘出更多的东西。一个盘桓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喂,隋谦,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你…你为什么非要踏上仙途不可?甚至不惜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她眼中带着纯粹的不解,如同养在玉盆里的鱼儿好奇岸上的尘土,“长生?御剑?降妖除魔?这些东西…对我们这些生来就在其中的人来说,其实…挺寻常,也挺…无聊的。”
隋谦沉默了片刻。窗外灵松的幽蓝微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几分追忆的神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幼时,约莫七八岁光景。我与大哥隋信、二哥隋智,在村后山坳里玩耍。遇见一位游方的道长。”他眼中仿佛映出旧日山林的葱郁,“那道长仙风道骨,与我们讲述修仙界的浩瀚神奇——御剑乘风,瞬息千里;翻江倒海,移山填岳;更有无数洞天福地,珍禽异兽,奇花异草…还有那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侠义之举。”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仿佛那日的阳光又暖了起来:“道长问我们,可想有朝一日,也如他一般,御剑青冥,逍遥天地,斩尽世间邪祟?我们三兄弟…不约而同,皆答‘想’。”
“道长便掏出一块灰扑扑的测灵石。”隋谦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大哥上手,石头亮起微光;二哥上手,光芒稍逊。轮到我了…”他顿了顿,那沉寂的绝望感似乎穿越时空再次笼罩,“石头…毫无反应。道长沉默片刻,并未明言,只深深看了我一眼,便飘然而去。”
“归家后,父母才告知我们那残酷真相。”隋谦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大哥二哥皆有灵脉,虽非上乘,亦有仙缘。而我…隋谦,自出生起,便是灵脉闭塞,注定凡胎!”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漱玉轩精致的窗棂,投向那片被仙山灵雾笼罩的、遥不可及的苍穹,眼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火焰:“正因如此…那道长口中描绘的、那片我注定无法踏足的世界…反而成了我心中…最深的执念!长生大道,御剑青冥…那是我隋谦…拼尽一切也想要抓住的光!”
云璃彻底怔住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骄纵与好奇的灵动眼眸,此刻仿佛凝滞了一般,定定地望着隋谦沾满尘土的脸庞。她是生来便在云端的人,呼吸着浓郁灵气,灵丹法宝唾手可得。仙途对于她,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是爹娘、那些前辈们、乃至整个玄雾宗早已为她铺设好的金光大道。御剑飞行、洞府闭关、乃至那遥不可及的长生久视,在她眼中不过如同吃饭喝水般的寻常事,有时甚至觉得枯燥乏味,不如那些新奇话本里的冒险有趣。
她从未想过,对于另一个活在泥土里的生命而言,这“寻常”的一切,竟会是如此遥不可及又璀璨夺目的光!这光,不是资源,不是手段,甚至超越了力量的渴求本身——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向往,是对命运禁锢最倔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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