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是国仇家恨,只有你死我活;排除万难,只为争取胜利 (第3/3页)
,我得让绝望的同胞知道,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我的计划,才完成了第一步。”
“我还不能死!”
“爬。”
“必须爬。”
“爬到岸边去……”
“之前跟老黄约定好的。”
“雷区被成功引爆后,他会来芦苇荡接我们!”
“去芦苇荡!”
林彦用刺刀扎进地面,拖着身体一寸寸往前挪。腐烂的松针黏在伤口上,每移动一寸都像在刀尖上打滚。他的指甲抠进泥土,指缝里塞满枯叶和虫卵。有只蚂蚁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在血痂里迷了路。
他隐约间,远处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
“老黄……”
那个总是叼着旱烟袋的老船夫,此刻应该正蹲在芦苇荡里等他们。林彦仿佛能看见他皱巴巴的脸被烟锅照亮的样子,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鱼腥和烟草的味道。
林彦的嘴唇干裂出血,声音细如蚊蚋。
"回金陵……回金陵去……"
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泥土上,喘息声越来越重。有液体流进眼睛,不知是血还是汗。
月光下的树影开始扭曲,变成张牙舞爪的鬼魅。他听见许成才在耳边大笑,听见小燕京用稚嫩的声音喊"杀敌",听见张铁柱的东北腔在风雪中回荡。
幻觉越来越清晰。
林彦看见自己站在金陵城的废墟上,满城都是哭嚎的百姓。鬼子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而他的手里空空如也。
"不……"
他猛地摇头,这个动作让脖颈的伤口再度崩裂。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反倒让他清醒了些。
继续爬。
五米。
十米。
江风越来越清晰,带着水腥气的风钻进鼻腔。林彦的指尖触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是水!一小滩积水映着破碎的月光,里面浮着他扭曲的倒影。
那张脸已经看不出人形。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右眼布满血丝。干涸的血块像面具般糊在脸上,嘴唇裂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沾血的牙齿。
"哈……"
他居然笑了。
笑声牵动肺部的伤,咳出一口血沫。
距离江岸还有三百米。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三百米,对现在的他来说比三千里还远。左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右腿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林彦突然想起自己在某本书上看见过的——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见最想见的东西。
此刻他眼前浮现的却是金陵城的街道。清晨的豆浆摊冒着热气,穿蓝布衫的姑娘挎着菜篮走过青石板路,茶馆里传出评弹的弦音。卖麦芽糖的小贩敲着铁片,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飞屋檐下的麻雀。
这些他从未见过的景象,此刻却清晰得令人心碎。
"不能……睡……"
他狠狠掐进大腿的伤口,疼痛像闪电般窜过脊椎。借着这短暂的清醒,他解下绑腿布,死死扎住肩膀的动脉。布条很快被血浸透,但涌出的速度确实慢了。
继续。
肘部磨破了,露出森森白骨。
爬过的地方拖出一道血痕,引来几只夜枭在头顶盘旋。
两百米。
林彦的视线开始发黑,像有人慢慢拉上窗帘。他听见江水的声音忽远忽近,有时仿佛就在耳边,有时又飘到天边。
有光。
不是月光,是橘红色的、温暖的光。
林彦努力聚焦视线,看见芦苇荡深处晃动着一点渔火。那火光在风中摇曳,时明时暗,却固执地不肯熄灭。
老黄……
他想喊,却只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
手指深深抠进泥地,拖着身体又往前挪了半米。
血快要流干了。
每寸移动都像在耗尽最后的生命。林彦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变轻,仿佛灵魂正从千疮百孔的躯体里漏出去。
恍惚间,他听见脚步声。
沉重的、蹒跚的脚步声。
一双粗粝的手突然捧住他的脸。
"林长官?林长官!"
老黄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彦想回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的只有血泡。
"撑住!我背你走!"
老黄的手在发抖。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老船夫,此刻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试图背起林彦,却发现对方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杀……光了……"
林彦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老黄的衣襟。
"幕府山……安全……”
月光突然大亮,照得江面银波粼粼。老黄的眼泪砸在林彦脸上,和血混在一起,流进泥土。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天快亮了。
而与此同时。
两个身影,从老黄的乌篷船里钻了出来。
那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头发花白的中年妇人。
另一个则是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米色大衣的漂亮外国女人。
此时,那两个女子,快步向前,迎上老黄。
头发花白的女妇人,在看清林彦身上的伤口后,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伤成这样!”
“竹子,你快救救他!”
头发花白的女妇人旁边,金发碧眼的女人,神情肃穆。
“他这种情况,必须尽快做手术,目前的金陵城,能做手术的地方,只有洋人的圣玛利亚医院……他必须尽快住院!但我不保证他能活……他是玩家对吧!对于玩家来说,死亡也只是意味着退出游戏。”
而就在这时,浑身浴血的林彦,忽然抬起眼皮。他猛地抓住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的手臂。
“救我!”
“我还不能死!不能退出游戏!”
“我答应了很多人,一定会守住金陵城!圣玛利亚医院旁边,就是金陵女子学堂……我的计划若是失败,金陵城守不住,学堂里的那些女学生,就全完了……拯救金陵这件事,我失败了三十六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座城……这一次,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只为争取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