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第2/3页)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翻涌上来,撕扯着她的神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急速蔓延而上,缠紧她的四肢,勒住她的脖颈。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本紧贴胸口的《夜莺》乐谱在微微发烫,仿佛在灼烧她的皮肤,提醒着她音乐带来的诅咒。手指冰凉,指尖因为用力抓着乐谱而麻木。她想逃,立刻逃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同学?”那位优雅的中年女老师微微蹙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就在这时,云落的目光无意间与坐在右侧的苏曼相遇。苏曼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审视,没有催促,甚至没有期待,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透明的观察。那目光像一泓深潭,没有波澜,却奇异地让云落狂跳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苏曼的指尖依旧轻轻点着桌面,那节奏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稳定感,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不能逃!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在心底炸响。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才走到这里!她答应了妈妈…答应了那个在树荫下沉默守护的人…她不能再退回去!至少…至少要发出一点声音!
云落猛地闭上了眼睛,隔绝了刺目的灯光和面试官们的视线。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氧气都吸入肺里。冰冷的空气涌入,暂时压制了胸腔里的灼烧感。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那首早已刻入骨髓的旋律——不是复杂的咏叹调,不是炫技的花腔,而是母亲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哼唱过的一首极其简单的童谣摇篮曲。那是她关于音乐最初的、最温暖的记忆,是恐惧浪潮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终于张开了嘴。声音冲出口腔的瞬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干涩,甚至有些嘶哑,像生锈的琴弦被勉强拨动。最初的几个音符几乎不成调子,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浓重的怯懦和不安。面试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严肃的老教授眉头皱得更紧,中年女老师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这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的声音里,一种奇异的东西正在艰难地挣脱束缚,破土而出。
云落将所有杂念摒弃,全部心神都沉入那段简单而温暖的旋律里。她不再去想评判的目光,不再去想家族的阴影,不再去想可能的失败。她只想抓住那根记忆中的浮木,只想唱出那个模糊的、却带着母亲温柔气息的音调。她的声音渐渐找到了支点,那与生俱来的、未被世俗尘埃完全掩盖的纯净音质开始显露。虽然依旧单薄,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颤抖,但那份纯净如同初雪消融后的第一缕山泉,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未经雕琢的穿透力。
她唱得很短,只有那首摇篮曲的前半段,甚至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啊”音哼鸣。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那声音悄然发生了变化。颤抖渐渐平息,干涩被一种温润的质感取代。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颗小小的、圆润的珍珠,被小心翼翼地串联起来。音准极稳,仿佛有内在的绝对音感在引导。更难得的是,那简单的哼鸣里,竟然隐隐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张力——一种深埋的渴望,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种对温暖港湾的无限眷恋。这情感如此真挚,如此自然地从声音里流淌出来,与技巧无关,只关乎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哼唱声在最后一个略带颤音的尾音中结束。教室里一片寂静。云落猛地睁开眼睛,脸颊因为用力而泛起病态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她甚至不敢去看面试官们的表情,只是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光洁的地板,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恐惧再次攫住了她,比刚才更甚。她刚才的表现…太糟糕了…她毁了…她竟然在“星海之声”的面试上唱摇篮曲?
时间仿佛凝固了。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嗯…” 一声轻微的、若有所思的低吟打破了沉寂。
云落的心脏骤然缩紧。
发声的是那位一直沉默的苏曼。她终于停下了点在乐谱上的指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此刻清晰地落在云落身上,带着一种崭新的、锐利的光芒,如同发现了一块蒙尘的璞玉。她的目光不再仅仅是观察,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浓厚的兴趣,仿佛要将云落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解析一遍。她的视线尤其在她紧紧抱着的、用旧布包裹的乐谱上停留了一瞬。
“音色很特别。” 苏曼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玉石相击,瞬间压下了老教授即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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