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关切 (第2/3页)
……金色的!真的是金鱼吗?!”他激动地朝池边奔去,脚步踉跄,险些被自己朴素的粗布衣襟绊倒。
徐安快步跟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慢着点,石栏硬,别摔了。”他站定在侄子身畔,目光也投向池中。几尾色泽艳丽、形态雍容的锦鲤正悠然巡弋于清涟碧水之间,鲜亮的橙红与灿金在水影里晃动,恍若流动的宝石。“这叫锦鲤,城里人讲究‘鱼跃龙门’的好兆头,养在池子里,瞧着富贵喜庆。”他耐心解释道。
这方池塘玲珑小巧,却布置得颇有野趣。几片碧玉盘似的睡莲叶慵懒舒展,沉静铺于水面,水波浮动间,边缘嫩处已有数朵小荷箭亭亭玉立,羞涩地敛着绯红尖角,含苞待放。徐云瀚几乎半个人趴在光滑沁凉的石栏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水底那游弋的华彩光影,眼神里既有初见的新奇,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不解酝酿。
“我……我只在村头王大伯的故事里听过‘荷花’……”少年带着些羞赧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栏缝隙,“他说那是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听着像神仙一样干净……”他低下头,摊开自己那双黝黑、带着薄茧的手掌——那是握惯锄耙、扒过泥块的手,“可我那次不小心掉进村口水田的泥潭里,爬出来时,浑身上下都裹着黑乎乎的臭泥巴,头发也打了绺……哪有书上说的那么干净……”他抬眼,望向池中那几枝圣洁挺拔的花苞,困惑、向往与一丝自惭形秽在清澈的眼眸中交织缠绕。
徐安正欲开口,一阵清脆急切的脚步声如小鼓点般由远及近,打破了池边的宁静。
“爹!爹——!”
一道粉绿的身影,像一尾灵动的翠鸟,携着欢呼的风声猛地扑进徐安怀里,将他撞得微微后退半步。徐安朗声笑着俯身,稳稳接住女儿,顺势将她高高举起。小姑娘发出银铃般欢快的笑声,细碎的光点在她飞扬的马尾辫上跳跃。
“云儿,想爹了没有?”徐安用下颌新冒出的胡茬轻轻蹭了蹭女儿嫩滑的小脸蛋,惹得她扭着身子咯咯笑得更响。
“想!可想可想啦!”徐云儿毫不迟疑地应着,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却早已好奇地落在一旁的少年身上,“哥?”她睁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两分惊喜、三分生疏的确认。她从父亲怀里溜下来,有些怯生生地走到徐云瀚面前,清澈如泉的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这个暌违两年的堂兄。记忆里那个带她在草地里抓蚂蚱、编草蜻蜓的哥哥似乎变了——更高了,却依旧清瘦得像株亟待拔节的青竹,尤其与她的白皙相比,那脸庞手臂,甚至脖颈间露出的皮肤,都被太阳吻成了匀称发亮的深蜜色,如同上好的酱釉。
“云儿……”徐云瀚局促地搓了搓手,双脚不自在地蹭着脚下的青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小姑娘一身淡绿软烟纱裁就的齐胸襦裙,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在树荫的光斑下仿佛会透光般莹润,鬓边斜簪一朵小小宫花,身上还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陌生的、甜甜的馨香——这完完全全是他所认识的、那些在村头土路上追逐打闹、裙角沾泥的野丫头们截然不同的世界。那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他手脚都似乎找不到安放的位置。
“哥!”徐云儿歪着小脑袋,天真无忌地直接戳中了少年此刻最敏感的差异,“你怎么……变得这么黑啦?像抹了灶膛灰……”她的小手指还好奇地在自己白皙的手背上点了点。
“我……”徐云瀚的脸瞬间涨得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脖子也跟着粗了一圈,求救似地看向笑意更深的徐安。
恰在此时,一位身着淡紫襦裙的妇人从回廊深处款步而来。柳若云虽年过三旬,但岁月对她的眷顾近乎厚待,只在那双温柔的杏眼边缘,留下了几缕极浅、极淡的细纹,如同春日湖面的丝丝涟漪。她步履轻盈,摇着一柄缂丝牡丹团扇,行走间裙裾拂过青砖地面,几乎无声,如同被风轻轻推送的流云柳絮。
“回来了?”柳若云的声音温婉如拂面柳丝,目光先在丈夫身上温和地绕了一圈,随即便落定在局促不安的少年身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真挚的怜惜:“云瀚长高了,高了真不少,就是……”她柳眉微蹙,目光扫过徐云瀚滚圆的身形,“怎么愈发圆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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