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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魅影驚城懾群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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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魅影驚城懾群氓(下) (第2/3页)

密密地斜织下来,将整座金陵城都笼罩在一片凄冷的水汽之中。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汇成一条条浑浊的溪流,流入阴暗的沟渠,发出“淙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都城,唱着一曲永不停歇的悲歌。

    城西,一条名为“锁龙巷”的僻静长街。

    此地因巷陌狭长,两端高墙耸立,形如一道天然的关隘而得名。平日里,这里是贩夫走卒抄近路的捷径,可今夜,这条长街却被锦衣卫彻底戒严,变得死一般寂静。每隔十步,便有一名身着黑铁甲、手持利刃的校尉,如铁铸的雕像般,肃立在冰冷的雨中。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巷口每一个被风吹动的阴影,连一只受惊的野猫,都会引来数十道森然的杀机。

    巷子的正中央,一队由五十名锦衣卫精锐组成的护卫队,正押送着一辆黑色的、用厚木板钉成的囚车,缓缓地,向着北镇抚司诏狱的方向,挪动着。车轮碾过湿滑的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囚车的木栏缝隙里,偶尔会传出几声被压抑到了极点的、妇人与孩童的低泣,在这死寂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也格外……刺耳。

    这,正是韩渊与凌绝,联手为齐司裳布下的,一个阳谋。

    一个用无辜者的血泪与绝望,做成的,最恶毒的诱饵。

    囚车旁,一名新晋的锦衣卫镇抚使,正策马而行。他年约二十五六,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与骄横。他穿着一身全新换上的、代表着镇抚使身份的华贵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刀柄上缠绕着一圈猩红色的丝线,在雨水中,显得愈发妖艳。

    此人,正是罗晋。

    此刻的罗晋,心中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快意。就在昨日,指挥使韩渊亲自召见他,将追捕“魅影”的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上。这在他看来,是义父对自己能力的最大肯定,也是对自己超越那个不知所踪的师妹苏未然的,最直接的证明。他知道,今夜的行动,名为押送囚犯,实为诱敌之计。他也知道,那个传说中武功深不可测的内官监掌印凌绝,就隐在暗处,为他掠阵。

    他对此,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充满了病态的期待。他渴望那个“魅影”的出现,渴望在一场万众瞩目的决战中,亲手将其擒获,甚至斩杀。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罗晋,才是锦衣卫年轻一辈中,最出色、最狠辣、最值得义父信赖的鹰犬!至于那个所谓的“大明军中第一高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早已过气的、被时代淘汰的懦夫罢了。一个连兄弟家小都护不住的废物,又凭什么,敢在锦衣卫的太岁头上动土?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他用马鞭,不轻不重地抽打着身旁的囚车,对着周围的下属,厉声喝道,“那缩头乌龟,若是敢来,便让他瞧瞧,我大明锦衣卫的绣春刀,究竟有多锋利!”

    他的声音,在雨巷中回荡,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嚣张。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数十丈外,一处高楼的屋檐飞角之上,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如同蝙蝠般,无声无息地倒挂在那里。雨水,顺着他身上那件深紫色的宦官服滴落,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溅起。他那双狭长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透过重重雨幕,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下方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戏剧,等待着主角的登场。

    此人,自然便是凌绝。

    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就在锁龙巷最深处、那片最浓重、最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一个身影,早已与那片黑暗,彻底融为了一体。他仿佛就是黑暗本身,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齐司裳,来了。

    他早已看穿了这拙劣的陷阱。但他,不能不来。囚车里,是他兄弟最后的血脉,是他必须要用生命去守护的道义。这已经不是一场关于复仇的刺杀,而是一场,关于“救赎”的战争。

    他看着那列缓缓行来的队伍,看着罗晋那张因骄狂而扭曲的脸,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朵冰冷的、实质般的杀意之火。

    他动了。

    他的动作,并非是石破天惊的飞掠,也不是鬼魅般的潜行。

    他只是,从那片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的步子很慢,很稳,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仿佛踩在了一团棉花之上。雨水,落在他身上,竟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向着两侧,滑落开去,未能沾湿他一片衣角。

    他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仿佛他,已经等待了千年。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两名锦衣卫校尉,最先发现了他。他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举起手中的佩刀,便要上前呵斥。

    然而,他们的话,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个走来的身影,只是屈指,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弹。

    没有破空之声,没有骇人气劲。

    那两名校尉只觉得眉心微微一凉,仿佛被一只蚊子,轻轻叮了一下。随即,他们的意识,便瞬间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却已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冰冷的泥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队伍,都为之一滞。

    “有刺客!”

    “保护镇抚使大人!”

    队伍瞬间大乱,所有的锦衣卫,都抽出了兵刃,警惕地,望向那个在雨中,缓缓走来的、孤独的身影。

    罗晋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清了来人的脸。那张脸,与他从卷宗上看到过的画像,一模一样!

    “齐司裳!”他厉声喝道,声音中,既有兴奋,又有掩饰不住的恐惧,“你这反贼,果然敢来送死!来人!结阵!给我拿下他!”

    他身旁那五十名精锐,立刻训练有素地动了起来。他们三人一组,迅速结成了十数个小型的“三才刀阵”,刀光交织成网,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向着齐司裳,包围而来。

    齐司裳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看着那些扑上来的、面目狰狞的敌人,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群,毫无意义的蝼蚁。

    他的身影,在雨幕中,化作了一道淡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

    他没有拔剑。

    他只是,将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化作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他的身影,与第一个“三才刀阵”,交错而过。

    那三名锦衣卫精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厉的、却又浩瀚无匹的劲风,扑面而来,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当他们回过神来时,那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们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任何伤口。

    然而,他们却感觉,自己体内的力气,正在飞速地流逝。一股至阳至刚的真气,早已透过他们的铁甲,穿透他们的皮肉,摧枯拉朽般,冲入了他们的经脉之中,将他们一身的功力,冲得七零八落。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闷响,那三名精锐,软软地,瘫倒在地,虽未毙命,却已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齐司裳的身影,毫不停留,如同一只在惊涛骇浪中翩然起舞的蝴蝶,在那十数个刀光闪烁的“三才阵”中,穿行,游走。

    他的动作,简单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有时,是一记看似轻描淡写的掌刀,切在对方的手腕之上,对方的兵刃,便会应声而飞;有时,是一记看似缓慢的肩撞,轻轻靠在对方的身上,对方那壮硕的身躯,便会如遭雷击,向后倒飞而出;有时,他甚至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凝练如实质的指劲,便会后发先至,点在对方的穴位之上,让其在瞬间,动弹不得。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道家的韵味,充满了“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至高武学哲理。他用的力量,总是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浪费;少一分,则不足。

    短短的十数息之间,那五十名在锦衣卫中足以横行无忌的精锐,竟无一人,能再站立于原地!他们或兵刃脱手,或瘫软在地,或被点中穴道,僵立不动,竟无一人,能让齐司裳的衣角,有半分的凌乱。

    整个锁龙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冰冷的雨,和囚车里,那越发凄厉的哭泣声。

    罗晋,彻底惊呆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般的一幕,脸上的骄狂与兴奋,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这,就是“大明军中第一高手”的实力吗?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你……你……”他指着齐司裳,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司裳没有理他。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向着囚车,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罗晋的心上。

    “不……不准过去!”罗晋终于从恐惧中,爆发出了一丝因嫉妒与羞辱而生的疯狂。他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运起全身的功力,向着齐司裳,猛扑过去!

    他的刀法,狠辣刁钻,乃是锦衣卫中,专为杀人而创的《缚龙刀法》。刀光如毒蛇吐信,直取齐司裳的咽喉。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一刀,齐司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与中指,轻轻一夹。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的悲鸣。

    罗晋那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齐司裳,用两根看似寻常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刀锋,距离齐司裳的咽喉,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但那半寸,却仿佛成了天堑,任凭罗晋如何催谷内力,涨得满脸通红,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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