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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账目玄机,柳氏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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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账目玄机,柳氏破绽 (第1/3页)

    惊蛰后的第三日,春雷初动。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汀兰院的槅扇上,将天光滤成一片冷白。林薇坐在东厢房的紫檀木书案前,案头堆着半人高的账册,最上方那本封面贴着“春祭开销“的朱砂标签,纸角已被翻得发毛,露出底下泛黄的宣纸。窗外细雨如丝,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与室内算盘珠子的碰撞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她指尖捏着一枚白玉镇纸,压在摊开的账册上,镇纸边缘刻着苏夫人亲书的“谨细“二字,触手生凉,仿佛母亲的告诫透过玉石传来,让她在繁杂的数字中保持清醒。

    “小姐,这是去年同期的药材采购账。“秋菊将一叠泛黄的账册放在案边,袖口沾着些许墨渍——那是方才研磨徽墨时不小心蹭上的,墨色在月白色素纱袖上洇出细小的晕痕,如同宣纸上的写意山水。林薇点点头,目光落在当前账册的“人参“一项:自去年九月至今,每月采购“上等人参“二十斤,单价三十五两,合计四千二百两。她拿起算盘,指尖在光滑的酸枝木算珠上快速拨动,拇指与食指捏着算珠上下推合,“噼啪“声中,去年同期的采购量清晰浮现:每月不足七斤,且多为“中等参“。算珠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每一次响动都像是在敲打柳氏贪腐的节奏,让空气都随之震颤。

    “去把库房的药材入库单拿来。“林薇放下算盘,指腹划过账册上“二十斤“的数字,墨色在宣纸上晕开细小的毛边,显示出书写时的仓促与刻意。秋菊应声而去,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股风,将桌上散落的单据吹得哗哗作响,其中一张泛黄的便签飞起,掠过林薇眼前,上面隐约可见“柳氏亲启“的字样,是前日柳氏试图拉拢账房先生的证据。林薇趁机抽出一张泛黄的库房存根,上面用墨笔写着“人参入库:中等参五斤,上等人参二斤“,日期正是去年九月十五,与账册上“二十斤上等人参“的记录相差甚远。存根边缘有虫蛀的痕迹,却清晰记录着入库数量,与账册的夸张数字形成刺眼的对比,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谎言。

    雨声渐密,打在窗棂上如同筛豆。林薇将存根与账册并置,借着羊角宫灯的光细看笔迹——账册上的“二十“二字,“二“字的横画收尾处有个细微的钩,与柳氏陪房刘管事的书写习惯一致。她想起三日前刘管事交账时,手指不自然地摩挲着袖口补丁处的线头,那是说谎者常见的小动作,当时只以为是下人的局促,此刻想来却另有深意。案头的琉璃镜映出她微蹙的眉头,镜中光影晃动,将她耳坠上的东珠映得明明灭灭,仿佛在闪烁着警示的光芒,提醒她步步为营。

    “小姐,库房的入库单都在这里了。“秋菊抱着一摞蓝布包裹的单据回来,发间还沾着雨丝,几缕湿发贴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包裹单据的蓝布上绣着不起眼的寿字纹,是老祖宗赏给下人的旧物,如今却用来装载揭露贪腐的证据,颇具讽刺意味。林薇接过单据,逐份核对,发现自去年九月起,每月的人参入库量从未超过八斤,且以中等参为主。有份十月的单据甚至注明“上等人参缺货,以中等参补足“,却在采购账册上仍记为“上等人参二十斤“,明显的造假痕迹让她指尖微微发颤。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这是用现代记账法自制的审计底稿,内页用桑皮纸装订,首页用炭笔写着“柳氏贪腐疑点清单“。在“人参案“条目下,她用朱笔写下:“采购量虚增285%,入库记录缺失130斤,涉银四千五百五十两。“朱笔划过纸面,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迹,如同在柳氏的贪腐之路上画上红叉,墨水在纸上晕染开,像一滴血滴入清水。

    烛芯爆出灯花,林薇伸手剪去,火星溅落在账本边缘,烧出一个细小的孔洞。她想起前世做项目审计时,曾揪出供应商虚开发票的猫腻,手法与此如出一辙:利用采购与入库的信息差,虚报数量套取公银。眼前的账册虽然泛黄陈旧,但数字不会说谎——柳氏通过夸大采购量,将公银流入私囊的轨迹,正随着烛影逐渐清晰。案头的铜雀香炉里,沉水香正吐着青烟,烟缕缠绕在账册上方,如同柳氏布下的重重迷雾,而林薇手中的朱笔,正是刺破迷雾的利剑,每一次落下都带着破局的决心。

    雨停时分,湿冷的空气透过窗缝渗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林薇召来小厮墨书,这少年是孙伯从老家带来的远房侄子,生得眉清目秀,穿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发髻用简单的布带束着,活脱脱一个药铺学徒模样。她特意让墨书在长衫下摆处撕开一道小口,用针线粗糙地缝补,营造出家境贫寒的假象。“去西市同德药铺,“林薇将一锭五两重的碎银塞进他掌心,银锭边缘磨得光滑,“就说家里老太太病重,想买些上好的人参。记住,要装作不懂行,多问几句掌柜的进货渠道。“她特意叮嘱墨书说话时要结巴,眼神要慌乱,模仿出急于求药又手头拮据的模样。

    墨书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折返,头发上还沾着雨后的湿气,发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如碎钻。“小姐,“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凑近林薇时,身上带着药铺特有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那药铺掌柜姓王,人称九爷。我问起上等人参,他说每月都给靖安侯府供货,还说......“墨书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凑近林薇耳边,“还说侯府的刘管事每月十五都会来,银货两讫,从不验货。“少年的呼吸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却吐出令人心惊的事实,让林薇背脊一阵发凉。

    林薇正在批阅中馈文书的手猛地一顿,狼毫笔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墨痕,墨色在素白的宣纸上晕染开,如同突然绽开的墨花,破坏了文书的工整。“王九?“她想起首卷中记载的黑市商人,正是此人曾在城门处用炭笔记录过她的特征:“面如冠玉,左眉有痣“。没想到时隔数月,竟在这药铺重逢。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槅扇,雨后的凉风裹挟着泥土气息涌入,吹得账册哗啦啦作响,也让她瞬间清醒。槅扇上雕刻的梅兰竹菊图案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竹节处的纹路里还积着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与室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他可曾提起侯府采买的数量?“林薇转身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双鱼佩,玉佩触手温润,却无法平息她此刻的震动。墨书点头:“小人假意抱怨药材贵,王九说侯府每月要二十斤上好的长白山参,说是什么......'老夫人滋补用'。“少年模仿着王九的语气,刻意压低嗓音,粗声粗气的腔调引得秋菊忍不住抿嘴偷笑,却又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收敛笑容,脸上飞起两朵红晕。

    林薇却笑不出来。二十斤人参的重量,足够装满两个樟木箱,若真送入侯府,库房不可能没有记录。她走到书案前,翻开那本审计底稿,在“人参案“下补充:“同德药铺王九为供货方,刘管事直接经手,无验货流程。“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如同春蚕啃食桑叶,也如同在编织一张捕捉贪腐者的大网。窗外的麻雀在湿漉漉的树枝上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声传入室内,与这紧张的氛围形成诡异的反差,仿佛在嘲笑柳氏的愚蠢。

    次日清晨,薄雾笼罩着京城,能见度不足五丈。林薇换上一身素色布衣,头戴帷帽,轻纱垂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在墨书的陪同下前往西市,鞋底踩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发出“噗嗤“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真相的边缘。同德药铺坐落在街角,门脸不大,门口挂着褪色的“同德堂“匾额,匾额上的金漆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的木质纹理,仿佛岁月剥去了虚伪的外衣。两侧柱子上的对联已斑驳不清,勉强能辨认出“杏林春暖“四字,讽刺的是,这“春暖“之下,却藏着见不得光的交易。

    药铺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各种药柜排列整齐,抽屉上的黄铜拉手被磨得发亮,反射着微弱的光线。柜台后坐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王九,他正拨弄着算盘,珠子碰撞声在寂静的店内格外清晰。此人穿一件烟色长衫,袖口油光发亮,脸上堆着职业性的笑容,眼睛却小而有神,滴溜溜地打量着进门的客人,如同鹰隼扫视猎物。“这位公子想买什么?“王九抬眼打量林薇,目光在她帷帽下的下颌线处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算盘边缘。

    林薇压低嗓音,模仿着男声,刻意让声音显得沙哑而疲惫,仿佛连日为祖母病情奔波:“家中祖母病重,听闻贵铺有人参佳品。“她故意将“佳品“二字说得很重,观察着王九的反应,手指紧紧攥着袖中的帕子,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帕子上的绣线几乎要被捏断。

    王九放下算盘,搓着手笑道:“贵客算是问对了,鄙铺每月都给靖安侯府供货,那长白山人参......“他突然顿住,眯起眼睛凑近林薇,试图看清帷帽下的面容,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公子面生得很,是哪家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警惕,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钱袋,钱袋上绣着的“招财进宝“图案已有些模糊。

    林薇心中一紧,知道不能露馅。她从袖中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拍在柜台上,银锭撞击柜台发出“叮“的声响,在寂静的药铺里格外刺耳,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麻雀。“别问那么多,有多少上等参,我全要了。“王九见到银子,眼睛立刻亮了,先前的警惕顿时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变得谄媚,伸手去拿银子时,袖口滑落,露出腕上一道月牙形的疤痕——正是首卷中被巡逻兵砍伤的旧痕,疤痕颜色略深于周围皮肤,形状如同新月,证实了他就是当年的黑市商人。

    “不瞒公子,“王九将银子揣入怀中,压低声音,凑近林薇,口中喷出的气息带着烟草和药材的混合味道,“侯府刘管事刚取走二十斤,下一批要等半月。不过看公子是痛快人,我这儿还有些私藏......“他话未说完,已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几支人参,参须完整,色泽饱满,却在林薇眼中显得格外刺眼。林薇假意翻看,余光却瞥见王九身后的账房门口挂着一串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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