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孤舟辞忘川 (第1/3页)
黄浦江的夜风,卷着都市的喧嚣与江水的腥气,扑打在“忘川渡”斑驳的砖墙上。
门内昏暖的灯光透过厚重的胡桃木门缝隙流泻出来,像一道温暖而脆弱的结界,将门外的冰冷霓虹与钢铁丛林稍稍隔开。
门内,死寂无声。破碎的吧台、凝固的血迹、翻倒的桌椅……如同风暴过后的狼藉坟场。
空气里混杂着硝烟、血腥、咖啡渣的余香,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源自“血月”的冰冷铁锈味。
渡翁佝偻着背,站在仅存的半截吧台后。
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拂过台面上那道被林默断掌灼出的焦痕,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古玉色光晕,试图抚平那深入木髓的毁灭印记。
温润如玉的眼眸深处,沉淀着看透世情的疲惫与一抹沉重的悲悯。
黄铜罗盘被他放在一旁,指针不再疯狂摇摆,而是固执地指向地底深处那间冰冷的“冻土静室”,微微颤动着,如同感知到即将离巢的雏鹰体内翻腾的熔岩。
石阶通道的尽头,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林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再是那个在冻土膏冰火煎熬中挣扎的破碎残躯。
他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材质坚韧的连帽工装服,掩盖了焦黑与新生的皮肤,却掩不住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凝如即将喷发火山的气息。
破烂的旧衣已被丢弃。卷轴被他贴身藏好,冰冷的触感是唯一的锚点。
那只新生的左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苍白的手指在阴影中微微屈伸,皮肤下细微的幽蓝脉络如同沉睡的电路,散发着非人的冰冷质感。
他的脸大半隐藏在连帽的阴影下。唯有熔金幽蓝的混沌瞳孔,在帽檐的遮掩下亮着两点幽邃的死光,如同深渊尽头点燃的星辰,冰冷地扫过咖啡馆内的狼藉,最终落在渡翁佝偻的背影上。
没有言语。林默迈步,踏过破碎的玻璃和凝固的血渍,走向门口。
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非人的力量感,仿佛脚下不是木质地板,而是即将崩裂的冻土。
渡翁缓缓转过身。温润的目光越过狼藉,平静地落在林默身上,落在他那只隐藏在口袋里的新生左手上。
“要走了?”渡翁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如同古井无波。
林默在门前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帽檐下的熔金幽蓝在昏光中一闪。“这里,留不住我。”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锈铁摩擦,“风暴,在外面。”
“风暴…”渡翁轻轻重复,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黄铜罗盘的边缘。“风暴起于微末,亦可毁天灭地。年轻人,你体内那座炉,火太烈,薪太杂。强用其力,恐引火焚身,亦或…焚世。”他的目光带着洞悉的穿透力,仿佛看穿了林默体内熔金与幽蓝交织、在秩序之力下强行压制的狂暴洪流。
林默沉默。新生的左手在口袋里猛地攥紧!苍白皮肤下的幽蓝脉络瞬间亮起刺目的微光!
一股混合了焚炉真意的惨烈、竖瞳知识的冰冷、冻土膏的狂野生机的力量洪流,如同被激怒的囚龙,在经脉中疯狂冲撞!
断腕处新生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中,《天工开武图》的图谱光芒狂闪!
焚身?焚世?
阿莱扑向枪口的嘶吼在耳边炸响!
陈伯血泊中的推搡!
沈三篙燃尽自身时的凝视!
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
可这双手…这力量…这被“血月”锁定的宿命…
“薪火帖”冰冷的宣告在识海回荡:胜者觐见灯塔,败者化为薪烬!
焚尽八荒…或许也是一种“活”法?
狂暴的毁灭冲动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上他残存的意志!
熔金幽蓝的瞳孔中,死寂的幽潭骤然沸腾,熔金与幽蓝的漩涡疯狂对冲、湮灭,爆发出近乎实质的凶戾光芒!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度危险、极度不稳定!咖啡馆内破碎的玻璃渣和木屑被无形的力场卷起,悬浮震颤!
就在这失控边缘——
嗡!
渡翁枯瘦的左手,对着虚空,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桌上尘埃般,轻轻一按。
没有磅礴的意志爆发,没有刺目的光晕流转。只有一股极其精微、如同古琴低吟般的奇异波动,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拂过林默的身体。
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投入冰泉!
林默体内那狂暴冲撞的力量洪流,如同被一只无形而温润的大手轻轻抚过,瞬间被梳理、归拢、强行按回了那沉凝如火山熔岩的状态!
沸腾的识海被注入一股清凉的秩序之力,疯狂旋转的熔金幽蓝漩涡缓缓平息,重新化为深不见底的幽潭。悬浮的碎屑簌簌落下。
林默身体猛地一僵!新生的左手在口袋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幽蓝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他熔金幽蓝的瞳孔死死盯住渡翁那只枯瘦的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悸!
刚才那股抚平他狂暴力量的波动,其层次之高、控制之精妙,远超他“竖瞳”知识所能解析的范畴!
这看似普通的老咖啡师,其力量已近乎…道法自然!
“火候未到。”渡翁收回手,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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