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宫血影 (第3/3页)
瞎子?聋子?!”
“你监国第一令,就是封锁宫门,严禁任何人出入!若非陛下早有密旨给老子留了条暗道,老子还真进不来这宫门!”
“你急着搜栖梧宫,急着给灵妃娘娘定罪,急着焚烧刺客尸体…不就是想毁尸灭迹?!”
“老子在北巷截杀的这个杂碎,身上带着你府上的令牌!怀里还揣着准备送出去的密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事有变,凤主危,速除之’!”
“凤主是谁?!”巴图鲁猛地一指被侍卫挡在身后、脸色苍白的毛草灵,“灵妃娘娘在民间赈灾济民,百姓私下都称她一声‘凤主’!你要除的,不就是她吗?!”
“还有你!”巴图鲁血红的眼睛猛地转向高德海,“你这阉狗!在御药房安插人手,暗中调换陛下汤药里的辅料!让原本压制毒性的药力减弱!这才导致陛下体内余毒反噬,昏迷不醒!你当老子没查到?!”
高德海如遭雷击,面无人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弥漫:“不…不是我…大殿下…大殿下救我…”
“废物!”拓跋宏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到了极点,猛地一脚将瘫软的高德海踹开!
他知道,巴图鲁的出现,那枚该死的令牌,还有高德海这个蠢货的暴露…他苦心营造的局面,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不能再等了!
“巴图鲁!你勾结灵妃,刺杀君父在先,污蔑皇子在后!罪该万死!”拓跋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厉声嘶吼,“所有侍卫听令!巴图鲁与灵妃毛氏,皆为叛逆!格杀勿论!给本殿杀!!!”
“杀——!”
拓跋宏带来的心腹死士,此刻也红了眼,知道已无退路,狂吼着挥刀扑上!
“保护娘娘!”巴图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如同暴怒的狂狮,不退反进,挥舞着那柄沉重的弯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迎向扑来的敌人!
铛!铛!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瞬间炸开!
巴图鲁一人一刀,竟硬生生挡住了数名扑上来的死士!他那身恐怖的蛮力和悍不畏死的打法,让狭小的殿门口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惨叫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桌椅翻倒声…彻底撕裂了栖梧宫的宁静!
毛草灵被两名反应稍慢的侍卫下意识地护在身后,她紧紧靠着冰冷的殿柱,看着眼前这惨烈如同地狱的一幕。
巴图鲁浴血奋战,如同礁石般死死挡在门口,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却一步不退!
拓跋宏的心腹死士如同疯狗,一波波扑上!
而更多的普通宫廷侍卫,此刻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茫然!他们看着眼前自相残杀的场面,看着地上那枚刺眼的“宏”字令牌,听着巴图鲁字字泣血的指控,再看着拓跋宏那疯狂狰狞的脸色…
信谁?
帮谁?
“噗嗤!”
一柄长剑刁钻地刺穿了巴图鲁肋下的甲胄缝隙!
巴图鲁闷哼一声,动作猛地一滞!
“统领!”毛草灵失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久居上位者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穿破迷雾的号角,陡然在栖梧宫外响起!
这声音…
是宰相赫连勃!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苍老却焦急的呼喊:
“陛下有旨——!!!”
“陛下醒了——!!!”
如同定身咒语!
栖梧宫门口惨烈的厮杀,瞬间停滞!
所有挥动的刀剑都僵在了半空!
扑向巴图鲁的死士愕然回头。
拓跋宏脸上的疯狂和狰狞瞬间凝固,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皇帝…醒了?!
怎么可能?!御医不是说…毒性凶猛反噬…回天乏术了吗?!
只见栖梧宫大门外,火把通明!
宰相赫连勃须发凌乱,官袍上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气喘吁吁、脸色惊惶的朝中重臣!还有几名提着药箱、面色惊疑不定的御医!
赫连勃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擎着一道圣光!
他看也不看门口那血腥狼藉的场面和脸色惨白的拓跋宏,目光直接穿透人群,落在被护在殿柱旁的毛草灵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口谕!灵妃毛氏,于御前遇刺,以身相护,忠勇可嘉!其心昭昭,天地可鉴!今有宵小构陷,欲加其罪!朕心甚痛!”
“即令:灵妃毛氏,晋封皇贵妃!位同副后!赐协理六宫之权!代朕…肃清宫闱!彻查谋逆!”
“栖梧宫侍卫统领巴图鲁,护驾有功,追查逆党,忠勇无双!擢升御前都统,总领宫禁宿卫!赐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一应人等,听其号令!违逆者…杀无赦!”
圣旨的内容,如同九天惊雷,一道接着一道,狠狠劈在栖梧宫内外每一个人的头顶!
晋封皇贵妃!位同副后!协理六宫!肃清宫闱!
巴图鲁擢升都统!总领宫禁!赐天子剑!先斩后奏!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拓跋宏和他那些心腹死士的脸上!
皇帝不仅醒了!而且态度鲜明!力挺灵妃!重赏巴图鲁!
这意味着什么?!
“不…不可能…”拓跋宏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喃喃自语,“父皇…父皇怎么会醒…明明…”
他猛地看向赫连勃身后的御医,眼神怨毒如蛇。
赫连勃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高举圣旨,目光如电,扫向那些呆若木鸡的侍卫和瘫软在地的高德海,最后如同审判般落在面无人色的拓跋宏身上,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厉:
“大殿下拓跋宏!监国期间,不思稳定朝纲,反构陷皇妃,纵容阉宦,扰乱宫闱!更兼私蓄死士,行迹可疑!陛下有旨:即刻起,褫夺其监国金印!幽禁于庆元殿!无旨不得出!其府中一干人等,交由皇贵妃…彻查!”
褫夺金印!幽禁!
拓跋宏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死死盯着赫连勃手中的圣旨,又怨毒地看了一眼被侍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却眼神明亮的毛草灵,发出一声野兽般不甘的嘶吼:“假的!这圣旨是假的!是你们合谋矫诏!父皇…父皇定是被你们害了!”
“拿下!”赫连勃厉喝一声,不再废话。
早已被圣旨震慑、又被巴图鲁勇武所慑的宫廷侍卫们,此刻再无犹豫!
他们本就是皇帝的人!
“大殿下!得罪了!”
几名侍卫上前,夺下了拓跋宏手中的剑,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我!你们这群叛徒!放开!”拓跋宏疯狂挣扎,状若癫狂。
高德海更是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屎尿齐流,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巴图鲁拄着弯刀,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看向赫连勃和那卷圣旨的眼神,充满了激动和狂喜。
“娘娘…”云袖微弱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挣扎着爬到了毛草灵脚边,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脸上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笑容,“陛下…陛下醒了…我们…我们没事了…”
毛草灵缓缓蹲下身,紧紧握住云袖冰凉的手。
她抬起头,望向栖梧宫门外那被火把映亮的夜空。
危机解除了吗?
不。
这仅仅是开始。
拓跋宏虽被幽禁,但其党羽犹在。
皇后慕容嫣,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未曾露面的敌人…
肃清宫闱…彻查谋逆…
皇帝将这把最锋利的刀,交给了她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皇贵妃”。
这是信任。
更是考验。
是把她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置于烈火之上炙烤!
毛草灵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脊梁。
脸上残留的血污,尚未平复的惊悸,都无法掩盖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云袖和巴图鲁的感激,更有一种被命运反复捶打后、淬炼出的、冰冷的锋芒和决绝!
从青楼萌妹,到乞儿国皇贵妃。
从任人宰割的祭品,到执掌生杀大权的执棋者。
这条路,注定要用鲜血和白骨铺就。
她看着被侍卫押解下去、犹自不甘嘶吼的拓跋宏。
看着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高德海。
看着殿内殿外,那些惊疑、敬畏、恐惧、或是重新燃起希望的目光。
毛草灵轻轻拂去衣袖上沾染的一点血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初掌权柄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
“传本宫懿旨。”
“即刻封锁庆元殿、凤仪宫(皇后寝宫)及所有相关人等宫院!”
“一应人等,无本宫手令,不得出入!”
“着巴图鲁都统,率御前侍卫,严查宫内所有可疑人等!凡与大皇子、高德海往来密切者,一律先行收押!”
“召太医院院正,携所有陛下脉案及药方记录,即刻来栖梧宫见本宫!”
“另…”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张被拓跋宏摔落的、绘制着布防图的纸张,眼神锐利如刀,“彻查栖梧宫所有宫人!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把这‘通敌’的罪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本宫的妆奁!”
“今夜…本宫就在这栖梧宫…”
“升堂!”
“审鬼!”(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