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凡尘微光,荆棘启程 (第3/3页)
奇,但若细看,那些纹理似乎又在某种特定的角度下,隐隐流动着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暗光。这是父亲年轻时在山里打猎,从一个坍塌的古洞深处意外捡到的。据父亲说,当时这木牌就压在一具早已风化成白骨的尸骸胸前,像是唯一的陪葬。林大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说是能辟邪安神。这次父亲病倒前,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把它郑重地塞给了林涛。
此刻,这沉木牌贴在林涛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衫,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这暖意并非来自灶膛的烘烤,更像是从木牌内部自身散发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缓缓地熨帖着他因寒冷和忧惧而紧绷的心口。这感觉太细微,太奇异,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低头,借着灶火的微光仔细端详这块黑沉沉的木牌。纹理依旧,触手温润依旧,但那丝奇异的暖流,却又仿佛真切地存在着,丝丝缕缕,驱散着骨髓里的寒气。
林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牌子…难道真有什么古怪?他想起父亲塞给他时,那浑浊眼中闪过的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但此刻,锅里的水已开始发出细小的“滋滋”声,打断了这短暂的惊疑。他迅速把木牌重新贴身藏好,那丝暖意依旧若有若无地存在着,像一颗悄然落在冻土里的种子。
药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一股混合着草腥气和淡淡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林涛用一根木棍搅动着,看着浑浊的汤水渐渐变成深褐色。他盛出一碗,吹了吹,小心地端到炕边。
“爹,药好了。”他轻声唤着,把父亲再次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林大山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碗里深褐色的药汤上,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顺从地就着儿子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温热的药汤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紧锁的眉头似乎也稍稍舒展了一丝。
看着父亲喝下小半碗药汤,林涛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一点。他把剩下的药汤放在炕沿,用破布盖好保温。然后,他从怀里掏出那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榆皮饼。
饼子冰冷粗糙,入口如同嚼着掺了沙砾的木渣,几乎没什么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属于榆树皮的独特苦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林涛用力地、一口口地咬着,吞咽下去,粗糙的饼子刮得喉咙生疼。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只是为了给这具明天将要跋涉于险地的身体,补充一点微薄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