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石砧磨刀夜 (第3/3页)
渴求，温润的暖流再次流淌而出，顺着手臂，流入掌心，再透过掌心，缓缓注入刀身。
“嗡…”
刀身内部那微弱却清晰的脉动，在暖流注入的瞬间，变得清晰、有力了一分，如同得到了呼应。
就是此刻！
林涛眼神一凝！右手掌心紧贴刀背，引导着沉木牌的暖流，同时施加均匀而坚定的压力！左手则紧握刀柄，稳定着刀身的方向！他缓缓地、坚定地推动着刀身，让那粗糙的、布满褶皱和气孔的暗红刃口，沿着冰凉光滑的石砧表面，由刀根至刀尖，缓慢而平稳地向前推去！
“沙——！”
一种奇异的声音在寂静的寒夜中响起！并非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锐响，而是一种更加沉闷、更加厚重，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摩擦声！如同沉睡的大地深处，两块古老的岩石在缓慢地相互砥砺。
在沉木牌暖流的包裹和引导下，在石砧蕴含的微弱地脉精气作用下，暗红刀身的刃口与黝黑石面接触的瞬间，并未爆发出剧烈的火花，反而像是两种同源的力量在相互交融、相互砥砺！
林涛清晰地感觉到，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奇异的“阻力感”！这阻力并非纯粹的坚硬，更像是一种沉凝的、带着弹性的“质感”！当他施加压力推动刀身时，石砧表面那流动的点点银芒仿佛被激活，微微亮起，形成一层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膜”！这层气膜温柔却坚韧地承托着刀锋，同时带着一种奇异的“研磨”之力！
随着刀身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暗红粗糙的刃口处，那些最细微、最凸起的褶皱和气孔边缘，在石砧气膜的“研磨”和沉木牌暖流的“抚慰”下，开始发生极其缓慢却肉眼可见的变化！
细微的、如同铁锈般的暗红色粉末，伴随着点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星（石砧被磨下的细微粉尘），从刃口与石砧的接触线上簌簌落下！刃口处那些参差不齐的毛刺和凸起，正在被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磨平、压实！
更奇妙的是，林涛能通过掌心清晰地“感觉”到刀身内部的脉动！每一次推动，刀身内部的温热脉动就仿佛随之震荡、呼应一次！那脉动中蕴含的原始力量，似乎正随着这缓慢的砥砺，被一点点地引导、梳理，朝着刃口的方向汇聚、凝聚！
“沙——！”
第一推完成。林涛缓缓将刀身抬起。只见那被磨过的刃口，虽然依旧粗糙，但原本最碍眼的几处凸起和毛刺，竟然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相对平直、虽然布满细微痕迹却不再那么狰狞的暗红线条！更让林涛惊喜的是，在火光的映照下，那暗红线条的边缘，似乎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内敛的寒光！
有效！这石砧配合沉木牌的引导，真的能磨砺这奇异的刀身！
巨大的鼓舞让林涛精神大振！他再次沉下心神，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右手覆背，引导暖流，施加压力；左手握柄，稳定方向。缓慢、平稳、坚定地推动刀身！
“沙——！”
“沙——！”
“沙——！”
单调而厚重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寒夜中，在涧水的轰鸣伴奏下，一声接一声，稳定而富有韵律地响起。如同最原始、最虔诚的祷祝，又像是大地沉稳的心跳。
林涛完全沉浸在这奇异的“磨刀”过程中。汗水再次从他额角、鬓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砧上，瞬间被刀身散发的温热蒸干。他的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酸麻，精神也因为高度集中而开始疲惫。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次推动，都凝聚着他全部的心神和意志！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阻力变化，感受着刀身内部脉动的起伏，感受着刃口处那一点一滴、缓慢却坚定的蜕变！
火光跳跃，将少年专注磨砺的身影投射在岩穴的岩壁上，拉长、扭曲，如同一个沉默而巨大的守护图腾。
时间在单调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浓雾在洞外翻滚，寒夜渐深。岩穴内的火堆因为无人添柴，火光渐渐微弱下去，只余下暗红的炭火，散发着最后的热量。
林涛不知道自己磨了多久，推了多少次。他的手臂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意识在专注的疲惫边缘徘徊。刀身那粗糙的刃口，在无数次的缓慢砥砺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参差不齐、如同犬牙的边缘，此刻已被磨砺成一条相对平直、光滑的暗红线条！虽然依旧能看到细微的锻造纹理和气孔，但整体已具备了清晰的刀刃轮廓！刃口处，那内敛的寒光不再微弱，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却异常清晰的暗红锋线！在篝火余烬的映照下，偶尔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紫铜色冷芒！
刀身内部的脉动，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强劲！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与林涛的心跳隐隐同步，传递着一种沉厚、坚韧、渴望饮血的原始力量感！它不再躁动，不再反噬，而是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将所有的凶性与力量，都内敛于这新生的锋芒之中！
就在林涛完成最后一次平稳推磨，精疲力竭地停下动作时——
“铮——！”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龙吟般的刀鸣，毫无征兆地从那暗红的刀身中骤然迸发！声音穿金裂石，瞬间压过了洞外涧水的轰鸣，在寂静的寒夜中远远传开！
刀身微微震颤，刃口处那道凝聚的暗红锋线，在篝火余烬的微光下，骤然亮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寒芒！那抹深嵌其中的紫意也随之大盛，如同点睛之笔，赋予了这锋芒以撕裂黑暗、洞穿灵魂的穿透力！
刀，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的悸动感，从刀柄处汹涌传来，瞬间席卷了林涛的全身！他仿佛能清晰地“听”到刀身内那强劲脉动传递出的渴望——渴望战斗！渴望鲜血的淬炼！渴望证明这新生的锋芒！
然而，就在这刀鸣响彻寒夜的刹那——
“嗷呜——！！！”
“呜——嗷——！！！”
远方，浓雾笼罩的莽莽山林深处，数声凄厉、悠长、充满了无尽凶残与暴虐的狼嚎，如同呼应般，陡然撕裂了沉寂的夜幕！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狠狠撞在林涛的耳膜上！
是妖狼！而且不止一头！它们被这新生的刀鸣引来了！
林涛握着这把刚刚磨砺出锋芒、正发出渴望战斗的嗡鸣的暗红凶刀，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洞外浓稠如墨的黑暗！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山林深处汹涌而来！
寒夜未尽，杀戮将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