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月悬空,九狱剥龙 (第2/3页)
御案边缘,坚硬的紫檀木在他五指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凹痕。那双燃烧着金芒的龙瞳,此刻剧烈地收缩、扩张,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怒与难以置信。
“玄玑子……血月……”他死死咬住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好……好手段!”
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钩,狠狠撕扯着李敢的经脉。窗外血月那污浊的红光,此刻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穿透窗纸,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更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钻进他的毛孔,引动他体内那股桀骜龙气更猛烈的反叛!
“哼!”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滚出。李敢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强行调动起《九狱镇龙诀》第三重巅峰的庞大力量,如同驾驭着一条狂暴的怒龙,狠狠撞向体内那股阴冷反噬之力和窗外引动的邪异月华!
轰——!
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哗啦啦被掀飞出去,如同雪片般漫天飘散。那盏孤灯的火苗疯狂跳动了几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整个御书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那轮血月投下的、更加浓郁诡异的红光,在地面和墙壁上涂抹出扭曲的光影。
黑暗与血光交织中,李敢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重新挺直。他嘴角溢出一缕极细的血线,在暗红的月光下,颜色深得发黑。强行镇压反噬带来的冲击,让他内腑受了震荡。
然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绝对的黑暗里,却亮得惊人!两点幽暗的金芒如同不灭的星辰,燃烧着冰冷刺骨的杀意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想引朕的龙气反噬?想借这妖月乱朕心神?”他抬手,用拇指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粗粝,“做梦!”
他不再看窗外那轮令人作呕的血月,也暂时无视了体内依旧蠢蠢欲动的逆流。玄色常服的身影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拉开沉重的御书房大门!
门外,狂风裹挟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扑面而来!浓烈的血腥气、硝烟味混杂在刺骨的寒风中,冲入鼻腔。
“陛下!”门外早已候着的内卫统领李铁衣,一身玄甲染血,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如同铁铸,眼神却焦急万分,“叛军前锋已冲过金水桥!瓮城……瓮城快顶不住了!太后凤驾已至城楼!”
“慌什么!”李敢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大步流星,走下御阶,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金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如同战鼓擂动的回响。玄甲卫精锐如同黑色的铁流,迅速在他身后汇聚,沉默,肃杀,只有甲叶摩擦发出细碎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随朕,”李敢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穿过深长的宫廊,朝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声音穿透狂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玄甲卫的耳中,“去瓮城!”
“杀——!!”
承天门外,瓮城之内,此刻已是人间地狱。
这座巨大的、由内外两道城墙构成的防御工事,此刻成了叛军的死亡陷阱。外城门洞开,如同巨兽敞开的血腥巨口,将数千名打着“清君侧”旗号、被狂热和恐惧双重驱使的叛军吞了进来。然而,内城门却如同铁铸的闸门,死死关闭!高耸的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披坚执锐的玄甲卫!冰冷的弩箭如同死神的獠牙,在垛口后闪烁着寒光。滚烫的火油、沉重的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惨叫声、哀嚎声、兵刃撞击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交响!叛军拥挤在狭窄的瓮城空间里,进退维谷。火油泼下,瞬间点燃了人群,凄厉的惨嚎中,一个个火人疯狂地翻滚、冲撞,引燃更多的同伴。滚木礌石砸落,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尸体层层叠叠,几乎要堵塞通往内城门的道路。浓烈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叛军绝望的嘶吼,令人作呕。
内城高大的门楼上,灯火通明。一身华贵凤袍的萧太后,在宫娥内侍的簇拥下,端坐在铺着锦垫的椅子上。她的面容在通明的灯火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雍容的倦怠,只是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紧紧攥着袖中的一串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瓮城内惨绝人寰的景象,如同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只是眼底深处,偶尔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是快意?是惊悸?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内城门楼上爆发出一阵更加激烈的骚动!玄甲卫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陛下万岁!”
紧接着,沉重的内城门,竟在无数叛军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震耳欲聋的“轧轧”声中,缓缓向上开启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后,没有蜂拥而出的援军,没有想象中的生路。
只有一个人。
李敢!
他孤身一人,立于缓缓开启的城门缝隙之中。一身玄色常服,在城楼通明的灯火和瓮城内燃烧的火焰映照下,宛如从地狱归来的魔神。他手中,倒提着一柄样式古朴、刃口却流转着幽冷青芒的长剑——定风波。剑尖斜指地面,几滴浓稠的血珠正顺着锋刃缓缓滑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绽开小小的暗红花纹。
在他身后,是列阵如林的镇殿金吾!金盔金甲,长戟如林,在火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如同沉默的金色壁垒。
“陛……陛下?!”瓮城内残存的叛军,无论是被狂热冲昏头脑的,还是被恐惧支配的,此刻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孤身立于尸山血海与城门之间的身影,看着那双在火光与血光映照下燃烧着幽暗金芒的眼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
李敢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刃,缓缓扫过瓮城内一张张沾满血污、写满惊骇的脸。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混乱叛军之中的将领身上。那人顶盔贯甲,手中一柄巨大的开山斧上血迹斑斑,斧刃还在滴血,正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赵莽!
“赵莽!”李敢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寒冰摩擦,“朕在此!尔等不是要‘清君侧、诛暴君’吗?朕的头颅就在此!尔等逆贼,谁来取?!”
“暴君!”赵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李敢,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你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今日血月当空,便是天要亡你!儿郎们!随我杀!剁了他!拥立太后!富贵就在眼前!杀——!!”
他如同疯魔,巨大的开山斧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竟不再管身边不断倒下的同袍,不再看头顶如雨落下的死亡,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踏着满地黏稠的血浆和残肢断臂,朝着孤身立于城门前的李敢,狂冲而来!他身后的死忠亲兵,也爆发出绝望的嚎叫,红着眼紧随其后!
“杀!!!”震天的吼声在瓮城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城楼之上,萧太后的手猛地攥紧了佛珠,指关节捏得发白。她身边的宫娥内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
面对如同洪流般冲来的赵莽和数十名亡命徒,李敢却纹丝不动。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柄巨大的开山斧带着千钧之力,朝着自己当头劈落!斧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在那斧刃距离他头顶不足三尺之遥的刹那!
李敢动了!
他手腕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抖!
“锵——!”
一声清越得如同龙吟的剑鸣,骤然撕裂了瓮城内所有的嘈杂!
幽冷的青芒如同暗夜中乍现的雷霆!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只看到一道青色的光弧,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在血与火交织的昏暗中一闪而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狂冲的赵莽,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依旧向前冲出三步。他脸上的狰狞和狂怒还凝固着,但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所有的凶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空洞。他手中那柄巨大的开山斧,“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的眉心、鼻梁、嘴唇、喉结……一路向下延伸,直至胯下!
“噗——!”
血雾如同喷泉般,猛地从那条笔直的血线中狂飙而出!赵莽那魁梧如铁塔的身躯,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剑,从中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滚烫的内脏、碎裂的骨骼混合着血雨,轰然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啊——!”紧随赵莽冲来的死忠亲兵,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们看着主帅瞬间被分尸的惨状,看着那沐浴在血雨之中、连衣角都未曾沾染半点污秽的玄色身影,如同看到了真正的、来自九幽的魔神!
“妖……妖魔!他是妖魔!”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嚎,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跑啊!”残存的叛军彻底崩溃了!什么清君侧,什么富贵荣华,在眼前这如同神魔般的杀戮面前,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他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在狭窄的瓮城里疯狂冲撞,只想逃离这片修罗场,逃离那个持剑的杀神!
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城墙上更加密集冰冷的箭雨,和无情倾泻而下的死亡火油!
李敢依旧站在原地,定风波剑尖斜指地面,青芒流转,滴血不沾。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瓮城内炼狱般的景象,越过那些在绝望中奔逃、倒下的身影,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射向城门楼上,那个端坐在凤椅之中的女人——萧太后。
两人的目光,在尸山血海之上,在血月妖光之下,在震天的惨嚎与冰冷的箭矢破空声中,骤然碰撞!
没有言语。一个平静如深潭,一个燃烧着幽焰。
但那一瞬间的交锋,比瓮城内所有的厮杀都要冰冷,都要惊心动魄!萧太后攥着佛珠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她雍容的面容上,那丝强装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裂痕。李敢的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勾起一丝弧度。
那不是胜利的微笑,而是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嘲弄与宣战!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李敢体内那股刚刚被强行压下的阴冷反噬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目睹这无边杀戮、血气冲天的瞬间,竟借着那轮血月妖异红光的牵引,猛地再次爆发!这一次,比在御书房内更加狂暴!更加阴毒!
“噗!”李敢身躯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眼前骤然一黑,无数扭曲的、充满怨毒的血色幻影如同潮水般涌来,耳畔似乎响起万千冤魂凄厉的尖啸!体内《九狱镇龙诀》第三重的龙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烈火,疯狂地逆向冲击他的丹田气海!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神智!
“陛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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