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微子窥秘 密室焚稿 (第1/3页)
鹿台的夜,沉得像一块吸饱了墨汁的巨兽皮毛,将所有白日的喧嚣与血腥都无声地吞噬。白日里九间殿那场关于“妖器祸农”的激烈交锋,神权的重压与帝辛最后那意味不明的指尖触碰,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姬娆心中反复冲刷,留下惊悸的余波。她蜷缩在冰冷石床上,却毫无睡意,黑暗中睁大的眼睛,映着窗外惨淡的月光。
那张粗糙的麻布图纸,此刻就藏在她贴身的小衣内层,紧贴着温热的肌肤。布料粗糙的质感,炭条勾勒的冰冷线条,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慌。帝辛指尖那微凉的触感,比干如毒蛇吐信般的“妖器”控诉,申禾农官最后那绝望死灰的眼神……这一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让她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张图纸,就是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绝不会就此平息。它触动了神权的逆鳞,威胁了旧贵族的根本利益。那些隐在暗处的眼睛,此刻必然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正死死盯着她,盯着这张可能撬动朝歌格局的“祸根”。
不能等!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念头在黑暗中疯狂滋长:必须立刻复制!将图纸分散隐藏!原始图纸贴身携带太过危险,一旦被搜出,就是坐实的“妖器”证据!必须留下备份,留下火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疲惫。姬娆再次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下石床。她没有点灯,凭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和身体对环境的记忆,在狭小的侧室内摸索。她需要炭条,需要新的载体!
指尖在冰冷的石壁、简陋的木案上划过。终于,在一个角落,她摸到了那盏白日里侍女送来的、几乎未曾使用的陶土油灯。灯盏底部,残留着一些燃烧后的灯油灰烬。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灰烬刮下,混合着一点唾沫,在掌心揉搓成粘稠的黑色膏泥——这就是她简陋的“墨”!
载体呢?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堆放着的、几块用来垫东西的、边缘粗糙的破碎陶片上。就是它了!她挑拣出一块相对平整、巴掌大小的陶片,用衣角仔细擦去表面的浮尘。
月光吝啬地透过窄小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姬娆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将陶片放在膝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住微微颤抖的手指。她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蘸取那粘稠的炭泥,在那粗糙的陶片表面,一点一点、一丝不苟地重新勾勒起来。
弯曲如新月的青铜耜头轮廓…加长加固便于踩踏的木柄结构…关键的连接榫卯节点…尺寸标注……她画得异常专注,异常缓慢,每一个线条都凝聚着全副心神。汗水从她光洁的额角渗出,沿着脸颊滑落,滴在陶片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不敢擦拭,生怕一个微小的抖动就破坏了这脆弱的复制品。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殿外远处,传来更夫单调而悠远的梆子声,已是三更。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一块完整的、承载着希望与危机的耒耜图形,清晰地烙印在了粗糙的陶片之上。虽然简陋,但关键结构分毫不差!姬娆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松,一股巨大的疲惫感随之袭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炭泥绘制的陶片图纸,藏进了石床下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墙缝里,用碎石和尘土仔细掩盖好。做完这一切,她才将那张原始麻布图纸重新贴身藏好,如同怀抱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和衣倒在冰冷的石床上,意识迅速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狸猫踏过枯叶般的窸窣声,如同冰冷的蛇信,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姬娆沉沉的梦境边缘。
那声音太轻,太飘忽,却又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令人心悸的恶意。它来自……门外!
姬娆猛地从昏沉的睡意中惊醒!心脏在瞬间狂跳如擂鼓!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瞬间提升到极致,僵硬地躺在石床上,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珠在黑暗中艰难地转动,死死盯向那扇紧闭的、粗糙的木门!
黑暗中,听觉被无限放大。
那细微的窸窣声停止了片刻,仿佛门外的存在也在屏息倾听。紧接着,一声极轻微、如同钥匙插入锈蚀锁孔的“咔哒”轻响!门栓……被从外面拨动了!
有人!有人正在试图打开她的房门!深更半夜!悄无声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姬娆的咽喉!是谁?是比干派来的祭司?是微子启的爪牙?还是……帝辛那如同鬼魅般的黑甲侍卫?目标是什么?是她这个人?还是……她怀里的图纸?!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麻衣!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那张麻布图纸的粗糙触感依旧存在,让她稍微定了定神。但恐惧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未知而更加浓烈!
门栓被完全拨开了。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响起。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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