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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鬼方来使,盐铁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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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鬼方来使,盐铁杀机 (第3/3页)

息了狼鹫对核心重器的觊觎,更将祸水引向了急需军备的东夷方向,为后续的嫁祸埋下了完美的伏笔。他心中冷笑:东夷那群野人,岂配拥有如此利器?正好借鬼方和朝廷两把刀,将他们彻底碾碎!

    “东夷野人,茹毛饮血,岂懂王化?”席间一位大贵族适时地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叹息,眼中却闪烁着与微子启相似的精光,“微子公子此议甚善,以无用之器换军国之马,实乃利国利民之举啊!”其他几位世家大族的族长也纷纷点头附和,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在他们看来,东夷的土地和奴隶,远比几尊沉重的青铜器有价值得多。

    帝辛沉默着,冰冷的目光扫过微子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扫过那些附和的大贵族,最终落在狼鹫那张贪婪横蛮的脸上。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缓缓端起酒爵,将其中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那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他胸中翻腾的怒火和一种被群狼环伺的孤绝感。他放下酒爵,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重新喧闹起来的宴会厅里,却像是一声沉重的闷雷。

    ---

    夜宴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四方馆驿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白日里飞扬跋扈的鬼方武士大多已醉倒在营帐中,鼾声如雷。只有少数值夜的哨兵抱着弯刀,倚在墙角或柱子旁,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有些迷离。

    驿馆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巨大库房内。厚重的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库房内没有窗户,只在墙角点着几盏昏暗的兽脂灯,光线昏黄摇曳,将堆积如山的货物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巨兽。

    狼鹫那高大的身影站在库房中央,脸上再无半分宴席上的粗野醉态,棕黄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烁着精明而冷酷的光芒。他面前,站着几个心腹头目和一个穿着商朝低级官吏服饰、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正是负责清点接收贡品的商朝小吏,此刻却如同哈巴狗般垂手侍立在狼鹫面前。

    “都点清楚了?”狼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回…回少主,”那小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点…点清楚了。盐块共计三十七车,皆是上好的青盐…白…白锡矿石…二十车…”他眼神躲闪,不敢看狼鹫的眼睛。

    “矿石?”狼鹫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猛地一脚踹在旁边一个蒙着厚毡的货堆上!“哗啦!”覆盖的毡布被扯开一角,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哪里是什么粗糙的矿石?分明是一块块切割规整、泛着冷冽银灰色金属光泽的——锡锭!表面光滑,棱角分明,纯度极高!

    “看清楚!这是矿石吗?!”狼鹫低吼道,眼中凶光毕露。

    小吏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主息怒!小人…小人明白!是锡锭!是上好的锡锭!二十车,全是锡锭!”他额头冷汗涔涔,语无伦次。

    “哼!”狼鹫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蝼蚁般的小吏。他目光扫过库房内堆积的货物,最终停留在另一侧角落,那些用商朝特有的厚实麻布覆盖、堆放得整整齐齐的货物上。“那边呢?”

    一个鬼方头目立刻上前,恭敬地低声道:“回少主,都办妥了。按您的吩咐,在几车盐块最底层,塞进了我们带来的东西。”他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狼鹫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那堆货物前,随手掀开一角麻布。下面露出的,是几件造型粗犷、带着明显东夷部落风格的陶器碎片,以及几柄锈迹斑斑、形制与商朝和鬼方都截然不同的残破青铜短刀!刀柄上,还依稀刻着东夷部落的图腾纹样!他拿起一块陶片,在手中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残忍和得意的狞笑:

    “很好。明日,等商朝那些蠢猪来验货,搬动盐块时,‘不小心’让这些‘东夷贼赃’露出来…呵呵,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怎么狡辩!敢扣留我们的‘贡品’,就要有承受我鬼方怒火的觉悟!”他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等拿到商朝的青铜器,再让这些东夷野人背下这口黑锅!到时候,商王为了平息我们的‘怒火’,也为了报复东夷的‘盗窃’,必然同意我们共同出兵!东夷的土地、奴隶、铜矿…就都是我们的了!”

    “少主英明!”几个鬼方头目齐齐躬身,脸上满是贪婪和崇拜。

    就在狼鹫准备将手中的东夷陶片塞回麻袋深处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只是木料因潮湿而自然收缩的声响,从库房那厚重的木门上方传来。声音微乎其微,瞬间被库房内昏暗的寂静和几个头目压抑的呼吸声所淹没。

    狼鹫的动作却猛地一滞!他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瞬间抬头,棕黄色的瞳孔如同最敏锐的鹰隼,死死盯向声音来源——库房那由巨大原木拼接而成的厚重门楣上方!那里只有一片被兽脂灯昏黄光线勾勒出的、模糊不清的阴影。

    “谁?!”狼鹫的声音如同冰锥,带着凛冽的杀意,瞬间刺破了库房的死寂!他猛地将手中的陶片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同时,另一只手已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青铜弯刀刀柄上!

    几个鬼方头目反应极快,呛啷啷一阵拔刀声,森冷的刀锋瞬间出鞘,警惕地指向门楣方向!那小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门楣上方,那片阴影依旧,纹丝不动。只有木料在潮湿空气中的细微**,以及兽脂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

    狼鹫眯起眼睛,棕黄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收缩如针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门楣上方的每一寸阴影。片刻之后,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按在刀柄上的手却没有移开。

    “哼,该死的耗子!”他啐了一口,眼中杀意稍敛,但警惕未消。他朝一个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头目会意,立刻带着两人,握着弯刀,屏息凝神,如同捕猎的豹子般,悄无声息却迅疾无比地扑向库房大门!他们要开门查看!

    而就在狼鹫分神看向大门方向的刹那——

    库房内堆积的货物阴影深处,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冰冷的墙壁滑下,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借着那几盏昏暗兽脂灯在墙壁上投下的摇曳光斑死角,这道身影快如鬼魅,在几个鬼方武士的视线盲区中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库房侧面一个堆放杂物的狭窄通道入口。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狼鹫似乎心有所感,猛地又转回头,锐利的目光再次扫向刚才姬娆藏身的货物堆方向。那里只有货物投下的、因灯光晃动而微微扭曲的庞大阴影。

    “少主?”扑到门边的头目回头询问。

    狼鹫眉头紧锁,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丝残留的不安,但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人、吓瘫的小吏和堆积的货物,再无异常。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开门!仔细搜外面!一只耗子也别放过!”

    沉重的库房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潮湿的夜风带着寒意灌入。几个鬼方武士握着刀,警惕地探身出去查看。

    而此刻,那道纤细的身影早已顺着狭窄的杂物通道,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馆驿外围更深的黑暗之中。她的掌心,紧紧攥着一小块在刚才混乱中,从一堆散落的“白锡矿石”中飞快抓取的、冰冷沉重的碎块——入手的感觉,绝非锡矿的粗糙,而是金属特有的致密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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