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巴黎酒馆的说书人 (第2/3页)
一杯酒喝,不少识字的劳动人民就靠读报过酒瘾。
这也算是收音机、电视机发明以前,酒馆当中的“现场直播”。
「勒梅尔老爹」的环境很一般,木屑铺地,长条木桌和长凳被磨得油亮;空气里混合着廉价烟草、酸葡萄酒、洋葱汤和汗水的浓烈气味。
下班的工人、小贩、学徒和手艺人,以及穷学生,就是这里的主要客源。
莱昂纳尔要了一杯啤酒,一份煎咸肉,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边吃喝,一边观察——
酒馆中央,昏暗的煤油灯下,一个充当“读报人”的老鞋匠,周围挤满了人,连吧台后的酒保都伸长了脖子。
“念啊,老让!接着念!”一个年轻的学徒催促着,手里端着的啤酒杯都忘了放下,“那个可怜的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老鞋匠清了清嗓子,手指点着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声音洪亮地读着:
“……那医生的脸,惨白得像刚刷过的墙!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她跟丢了魂似的对吕克·布冬喊——‘您的妻子……愿主收留她,她尽力了……她……’”
莱昂纳尔皱了皱眉头,这显然不是自己的原文,什么“脸惨白得像刚刷过的墙”——这么庸俗的比喻自己可写不出来。
但显然这种腔调让听众很受用,他们拉长了脖子、伸长了耳朵,酒馆里安静下来了,只剩下老鞋匠铿锵有力的声音。
“吕克·布冬像被雷劈了,一把推开那女人,冲进屋里……天杀的!他年轻的婆娘克莱尔,就那么直挺挺地瘫在床上,身下全是血!人已经没气儿了!……”
老鞋匠读到这里,声音也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唏嘘。
“然后呢?快说那孩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工人焦急地插嘴。
“别急!”老鞋匠推了推眼镜:“念了这么久,我渴了……”
催促他快念的工人立刻往酒保那里扔了几个生丁的铜子儿:“给这老小子一杯啤酒!”
老鞋匠喝过啤酒,脸色又红润起来,于是继续念:“……吕克·布冬那眼神,跟见了鬼似的,慢慢挪到医生抱着的那个‘东西’上……那哪是个刚出生的娃?
分明是个缩了水的小老头!满脑袋稀拉拉的白毛,一脸褶子跟核桃皮似的,还有那恶心的老人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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