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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崇祯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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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崇祯的天塌了 (第3/3页)

其中大多数都流于泛泛自责,并没有配套实质上的改革措施。

    比如朱元璋虽多次下诏,但却没改变其严刑治国的风格;

    崇祯“废三饷”的承诺更是沦为一纸空文。

    而此时的朱由检还在沾沾自喜,他万万也想不到,以后留给他下罪己诏的机会还多着呢。

    骨子里,他从未真正认为自己有错。

    这份罪己诏,不过是他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转移怒火的政治工具罢了。

    诏书墨迹未干,一道道杀气腾腾的谕旨便从乾清宫内飞出:

    “凤阳巡抚杨一鹏,守土无方,城陷辱国,罪无可赦!”

    “着锦衣卫即刻锁拿进京,明正典刑,弃尸西市,以儆效尤!”

    “巡按御史吴振缨,畏贼如虎,闭门拒收民词,坐视民怨沸腾,着革职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凤阳府及周边州县所有官员,降职罚俸,戴罪留任,以观后效”

    朱由检的判决看似公正严明,可他却对自己胡乱调兵,致使中原防务空虚的事实只字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并且,在温体仁的巧妙运作和包庇下,朝中真正负有调度责任的阁臣、兵部大员都安然无恙。

    只有一些替罪羊被革职下狱。

    紧接着,为了“力挽狂澜”,崇祯又做出了更令人瞠目的人事任命和军事部署。

    他卸掉了卢象升的湖广巡抚一职,并将其擢升为兵部右侍郎。

    并且,他又往卢象升五省总理的头上,又塞了陕西、山西两个省份过去。

    直接让卢象升总理七省军务,专事剿贼一事。

    为了彻底剿灭张献忠和高迎祥之流,朱由检还急令辽东前线的关宁铁骑入关。

    他将祖大寿的亲信祖宽所部调到了南直隶,划归卢象升统领。

    安排完一切后,朱由检还不解恨。

    他甚至还秘密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以及东厂大太监李承芳。

    崇祯严令二人,派出锦衣卫和东厂的得力干将,准备去往陕西,寻找张献忠和高迎祥的祖坟所在。

    一报还一报,他也要让这两个逆贼尝一尝祖坟被毁的滋味。

    朱由检甚至还提醒骆养性和李承芳,命他二人带上镇物,届时施以厌镇之法,毁掉这两个贼子的龙脉气运。

    当崇祯那份痛心疾首的罪己诏和任命文书,穿过千山万水,送到正在巴东前线的卢象升手中时,这位以忠勇刚烈著称的儒将,正在简陋的行辕中研究舆图。

    卢象升展开诏书,看到凤阳陷落、皇陵被焚的噩耗时,顿时如遭雷击。

    一股锥心刺骨的悲愤和屈辱涌上心头。

    他一把丢下舆图,霍然起身,对着北方京师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

    “臣……万死难辞其咎!”

    卢象升声音哽咽,痛苦无比。

    无需旨意,他立刻命亲兵取来素服换上,以示哀痛。

    当读到皇帝擢升自己为兵部右侍郎、加封七省总理时,他的内心更是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沉甸甸的责任感。

    皇恩浩荡,这是陛下在危难之际,将半壁江山托付于自己啊!

    “臣卢象升,必不负君恩!”

    “不灭流贼,誓不为人!”

    卢象升拔出腰间佩剑,毅然削下自己一缕头发,紧紧攥在手中,如同攥着对大明天子的誓言。

    “传令三军!”

    “即刻拔营,目标南直隶,驰援凤阳!”

    他准备先接应从辽东赶来的祖宽部,然后在南直隶布下天罗地网,将其中的贼寇一网打尽。

    然而,汉中的洪承畴在接到诏书和消息后,反应却与卢象升截然不同。

    他默默地读完诏书,脸上不悲不喜,只是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洪承畴放下诏书,走到帐外,望着西南苍茫的群山,长长地叹了口气。

    “七省总理……”

    洪承畴低声自语,嘴角漏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值此危难之际,皇上怎么还沉浸在制衡那套帝王心术里无法自拔?”

    他看得很清楚,崇祯此举,除了剿匪外还另有深意。

    大明一共两京十三省。

    他洪承畴是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总督;

    卢象升是南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山西、陕西七省总理。

    两人的管辖范围高度重迭,竟然有足足五个省,同时处于两人的统领之下。

    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皇帝还十分“贴心”的给他俩都配上了尚方宝剑,节制各省军务。

    该说不说,大明朝的尚方宝剑,都快赶上菜市口批发的白菜了。

    上一个同时拿着尚方宝剑互相“节制”的,还是辽东的袁崇焕和皮岛的毛文龙。

    结果呢?

    一个被矫召斩杀,一个被千刀万剐。

    他俩的下场,早已传遍了整个大明朝的官场。

    可如今,皇帝陛下又把这要命的双剑悬在了他和卢象升的头顶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紫禁城里的天子不识数?不知道这样做的危害?

    非也!洪承畴心中雪亮。

    这哪里是糊涂,分明是皇帝的制衡之术。

    卢象升在东南,年轻气盛,锐意进取,背后有相对富庶的湖广和南直隶支撑;

    而他洪承畴在西北,老成持重,手握能战的三边秦兵;

    一个有钱,一个有兵。

    以当今天子刚愎多疑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放心让任何一方真正放开手脚?

    两人的势力范围高度重合,势必会产生争执,龌龊,这都是皇帝为了提防权臣的手段罢了。

    整个大明朝,只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那就是他崇祯大帝。

    洪承畴在官场沉浮数十年,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在政治上,他比满腔热血、只知忠君报国的卢象升,要成熟太多了。

    所以,当卢象升意气风发、火急火燎地回师南直隶,准备大展拳脚时,洪承畴只是心灰意冷地收起了诏书。

    他望着连绵的西南群山,自嘲的笑了笑。

    没有中枢强有力的统一协调,没有充足的粮饷支撑,单凭他洪承畴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剑门关,进入四川剿匪了。

    目前看来,皇帝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指挥,只会让四川的贼寇越坐越大。

    无奈之下,洪承畴也只能下令大军拔营起寨,重回关中,准备开往山西剿匪。

    一场声势浩大的东西合围、入川剿匪行动,就这样不了了之。

    大明帝国的裂痕,在两位统帅背道而驰的行军路线上,越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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