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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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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第六章 (第2/3页)

 那一月于邬琅而言,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寒冷,滚烫。饥饿,干渴。

    血腥味刺鼻,疼痛牵动肺腑,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

    他奄奄一息地蜷缩在昏暗的刑房里,数不清多少次昏过去,又被冰冷刺骨的凉水泼醒,恍惚睁开眼,便是一截朱红的裙摆,那位尊贵的二公主手执马鞭,笑得阴冷可怖。

    “敢拒绝本宫的人,你是头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起初他也曾挣扎反抗过,趁着那几个看守吃醉了酒,他偷偷逃了出去,可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薛清芷宫中的侍卫抓了回来。

    “想跑啊。就那么讨厌本宫吗?”

    烛光森冷,映得铁栏生寒。薛清芷唤来侍卫,温声吩咐把他的腿骨打断。

    后来他终于认命地,在薛清芷面前低下了头,咬着牙根,弃了一身傲骨,强.逼着自己说出她最想听的那话。

    “贱奴心悦公主。”

    “求公主,允贱奴侍奉。”

    他想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窥见一丝天光。

    “行了,滚去那边跪着吧,别在这儿妨碍本宫。”薛清芷站起身来,由着青黛为她更衣。

    邬琅哑着嗓子应了声是,便朝小窗旁摆着的那张红檀方几爬去。他时常被罚去那方几底下跪着,那里既能让薛清芷瞧得清楚,又不会碍着宫婢们做事。

    今早晨起时,薛清芷一时兴起命他为她挽发,他从未学过这些,一不小心扯痛了薛清芷,当即便重重挨了两巴掌,又被赶下床榻罚跪三个时辰。

    银炉里的香才添了一回。

    算起来,还要跪上一个多时辰。若薛清芷不高兴,或许要跪上一整日。

    邬琅垂眸盯着膝前的地板,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薛清芷说过,他虽冷淡无趣,但好在极能忍痛,倒还勉强有些趣味。

    薛清芷换好了衣裳,往屏风后去了。

    脚步声远去,邬琅悄悄抬起眼睛,又飞快地低下头。

    他暗自庆幸,好在有屏风作挡,那位长公主应当看不到他此刻这低贱的模样。

    那双观音般的眼睛,不该看见他这样污秽的东西。

    薛筠意已等候了多时。

    不过一面屏风之隔,邬寒钰方才所说的话,她字字句句听得清楚。

    其实不必邬寒钰亲口道出,他曾帮过薛清芷一点小忙,薛筠意也想得到,那样罕见的奇药,放眼整个南疆,唯有邬家才能研制得出来。

    邬家既已选择了凝华宫,必定不会帮她这个失了母后又向来不得皇帝喜欢的长公主,是以,她并未急着让墨楹去请邬寒钰。

    今日碰巧在此遇见,她发觉这邬寒钰,似乎并非如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是位风度翩然、温文尔雅的君子。邬琅是他的弟弟,他竟满口粗鄙之言,显然是教训邬琅教训惯了,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张口便来。

    想到少年眉眼低垂薄唇轻抿的模样,薛筠意隐隐有些心疼,看来墨楹所说不错,邬家上下,当真是不把他当人看的。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薛筠意的思绪,她抬起眼,便见薛清芷搭着青黛的手款步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问她:“皇姐看看,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

    那是一套做工繁复的华服,薛筠意只在凤宁宫中见过一身可与其形制相媲美的衣裳,是姜皇后封后大典那日所穿的吉服。

    金线流光,绣暗花鸾鸟,织五色雀羽,缀润玉宝珠。

    哪能不好看呢。

    “这是父皇吩咐织锦局的宫女特意为我的册封大典准备的吉服,费了不少功夫呢。”薛清芷不紧不慢地在椅子上坐下,笑道,“还请皇姐将这吉服的纹样画得仔细些,待册封那日,我可是要拿出来给旁人观赏的。”

    薛筠意没说什么,只提了笔去蘸墨碟里调好的朱色。

    薛清芷见她不语,却是愈发不饶人,她盯着薛筠意身上霜白的罗裙,不紧不慢道:“皇姐贵为长公主,怎么日日都穿这样素净的衣裳呢?我这儿还有好些没来得及穿的新衣,一会儿让青黛带皇姐去挑几身,皇姐看上哪件,只管带回去就是。”

    “母后薨逝,我自应为她守孝服丧,以尽孝义。”薛筠意淡声,笔尖稳稳落于纸面,并未因薛清芷的话而分神。

    薛清芷道:“这皇后薨逝,算来已有三月,日子也差不多了。眼瞧着便是我册封的好日子了,皇姐整日穿得这般朴素,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是皇姐不大高兴我得了封号呢。”

    薛筠意手腕微顿,语气仍旧平静:“按南疆宗律,皇后薨逝是为国之大丧,应举国服丧三年。我不过着素衣三月,妹妹也容不得么?”

    说是服丧三年,可皇帝不喜皇后,只草草了了皇后丧礼,将棺材葬入皇陵了事。不仅如此,甚至还责令朝中官员不许将皇后薨逝之事传扬出去,违令者杀无赦。宫外百姓只当皇后得了重病,还有不少人自发地去寺庙为皇后敬香祈福。

    薛筠意知道,皇帝是不想让皇后的死讯传到她那远在边关的舅舅耳中。

    昔年先帝膝下四子,皇帝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若非姜家相助,这储君之位哪里能轮得到他。是姜家助他成了太子,再将他送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唯一的要求,便是要他立姜家嫡女姜元若为后。

    姜家本就手握重兵,自此更是风光大盛,皇帝心中忌惮,便暗中笼络新臣,以功高震主之嫌为由,命姜家远赴寒州镇守边关,非圣诏不得回京。

    薛筠意犹记得那时姜皇后拉着年仅六岁的她站在皇宫门口,看着姜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行过长街,直至变成模糊的黑点,隐没在远方的城门下。

    尘土飞扬,迷了她的眼睛。她心里舍不得,便问姜皇后何时才能再见到舅舅,姜皇后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若想舅舅,便写信给他罢。”

    她的确很想舅舅,可她写往寒州的信,一封一封地送出去,却石沉大海,了无回音。

    姜皇后安慰她,舅舅只是太忙了,没空暇理她。她不大高兴地点点头,余光瞥见姜皇后的眼眶,红彤彤的,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后来她长大了些,才知道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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