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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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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班编制》 (第2/3页)

毫无征兆地剧烈雪花了几秒。雪花消失后,画面恢复了清晰,但陈废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感觉画面里似乎多了一小块东西。那是一个移动着的、边缘模糊的、完全不反光的阴影,就像有人穿着一件绝对吸光的衣服,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平移了一下,随即又消失在更深的阴影里。他猛地坐直身体,凑近屏幕,死死盯着那个角落。杂物依旧,阴影斑驳,仿佛刚才只是眼花。冷汗瞬间从他额角渗出。他想起守则第五条:记录在案,无需处理,无需报告。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手机,手指却有些发抖,屏幕上的字都变得模糊。他深吸几口气,试图用刷手机来转移注意力,但刚才那一幕却像根刺,扎进了他的脑海。

    没过多久,停尸间外那条长长的走廊(监控7号画面旁边的6号画面)又出现了问题。走廊顶部的声控感应灯,原本只有在监控画面里有人或动物经过时才会亮起。此刻,那些灯却毫无征兆地、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从走廊的这头匀速地“走”向走廊的那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步伐稳定的“人”正从容地穿过走廊。但监控画面里,除了依次亮起又熄灭的灯光,空空如也!陈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后背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向上爬。他死死咬住下唇,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发光的屏幕看穿,不敢再去看监控一眼。寂静中,只有他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和窗外那持续不断的、如同呜咽的风声。

    视觉的异常只是开始,声音的侵扰接踵而至,更加直接地挑战着他的神经。起初是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像是指甲,非常非常轻地刮过粗糙的木板表面,又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在纸面上爬行。声音位置飘忽不定,忽而在左耳边响起,忽而又似乎来自右后方的墙角,有时感觉就在头顶的天花板夹层里,有时又像是从地板下面传来。陈废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试图捕捉声源,但那声音狡猾得像幽灵,每当他凝神去听,它就消失无踪,等他稍微放松,它又在另一个方位悄然响起。这持续的、无形的骚扰让他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接着,是更清晰、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次,就在他强忍着不去看监控时,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就贴在他身后门板上的叹息声,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那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幽怨和…冰冷,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存在正将脸紧贴在门板上,隔着薄薄的门板向他呼出阴寒的气息。陈废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木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死寂。但那声叹息带来的冰冷触感,却仿佛还停留在门板上,也停留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最恐怖的一次发生在凌晨三点左右。他正昏昏欲睡,精神在极度的疲惫和紧张中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一声清晰的、如同孩童般委屈万分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在值班室门外响起!“呜…呜…”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穿透力,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和无助,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那啜泣声如此真实,如此近在咫尺,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就蜷缩在他的门外,正用尽全身力气哭泣着寻求帮助。这声音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每一秒对陈废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牙齿深深陷进下唇的软肉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外套,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巨大的道德挣扎撕扯着他——门外可能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但守则第二条像冰冷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的喉咙:绝对禁止回应任何敲门/呼叫! 回应意味着什么?放弃高薪?承担“不可预知后果”?还是…更可怕的东西?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不可预知”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抓起桌上的笔,翻开《异常记录本》,在那空白的纸页上,用尽全力控制着痉挛的手指,潦草地、几乎是刻上去一般写下:“无异常。一切正常。” 写完这几个字,他仿佛虚脱般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这几个字是一道脆弱的护身符,能暂时驱散那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惧。然而,门外那孩童的啜泣声,在达到一个悲伤的顶点后,竟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作了死寂,只留下更加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诡异事件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陈废的神经。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大约是凌晨两点,尖锐、急促、如同警报般的铃声猛地撕裂了值班室的死寂!是那部红色的内线电话!

    陈废正迷迷糊糊地盯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监控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手里的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掉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面上。那猩红的电话机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跳动的心脏,又像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睛,持续不断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嗡——嗡——嗡——”

    声音穿透耳膜,直抵大脑深处,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陈废捂着耳朵,惊恐万分地盯着那部电话,大脑一片空白。回应?不回应?守则第二条清晰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现:绝对禁止回应任何敲门/呼叫!除非紧急红色内线电话响起! 这是唯一的例外!

    铃声持续着,像催命的符咒。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想起了老王浑浊的眼神,想起了守则上“不可预知后果”的字样。不回应这个“例外”的电话,后果会是什么?也许比回应那些莫名的声音更可怕?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规则驱使的责任感混杂在一起,最终压倒了他。他颤抖着,如同走向刑场,伸出冰冷汗湿的手,拿起了那沉重得异乎寻常的红色听筒。

    铃声持续着,像催命的符咒。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想起了老王浑浊的眼神,想起了守则上“不可预知后果”的字样。不回应这个“例外”的电话,后果会是什么?也许比回应那些莫名的声音更可怕?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规则驱使的责任感混杂在一起,最终压倒了他。他颤抖着,如同走向刑场,伸出冰冷汗湿的手,拿起了那沉重得异乎寻常的红色听筒。

    陈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丢下听筒,仿佛那东西会咬人。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虚脱,心脏还在狂跳不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一丝力气,哆嗦着拿起笔,在《异常记录本》上写下:“内线电话误响。” 笔迹比上次更加凌乱扭曲。写下这个“误响”,与其说是记录,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苍白安慰,试图将这无法理解的恐怖事件强行纳入“正常”的范畴。

    几天后的凌晨三点,新的考验降临。这一次,是声音,是物理性的、无法忽视的存在证明。“咚…咚…咚…”沉重、缓慢、极富节奏感的敲门声,在值班室厚重的木门外响起。每一下都敲得极其实在,仿佛外面的人正用指关节或某种钝器,不疾不徐地叩击着门板。声音沉闷而有力,穿透门板,清晰地、一下下地砸在陈废的心口上。那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鼓槌,正随着敲门的节奏,同步擂击着他的心脏。

    咚…咚…咚…”陈废瞬间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虾米,死死地缩在宽大的办公椅深处。他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窗外的风声,只剩下那如同丧钟般的敲门声。他不敢呼吸,肺部憋得生疼,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被门外的“东西”察觉。守则第二条再次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绝对禁止回应! 回应就是死路一条!他死死咬住牙关,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敲门声持续着,稳定得令人绝望。十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陈废的意志力在这持续的、精神上的酷刑中濒临崩溃。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或者尖叫出来时,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死寂重新降临。这份死寂并未带来解脱。门外,紧跟着传来一声极其清晰的、悠长的叹息。“唉——”那叹息声饱含着一种深沉的、令人心头发凉的遗憾,仿佛那个坚持不懈敲门的“人”,对他固执的不回应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惋惜。这声叹息,比任何恐怖的嘶吼都更让陈废感到毛骨悚然,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人性化”的恶意,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他瘫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只有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过了许久,他才用尽全身力气,在记录本上写下:“不明敲门声。” 字迹虚浮无力,如同他此刻的状态。

    连续多日的极度精神紧张和日夜颠倒的作息,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陈废的神经和体力。他的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反应也变得迟钝麻木。夜晚的每一次诡异声响,每一次监控画面的异常波动,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加了一根稻草。他感觉自己像一根绷到了极限的弦,随时都会彻底断裂。

    一晚,大约是凌晨四点,最黑暗、最疲惫的时刻。陈废的意志力降到了最低点。他呆滞的目光扫过那一排监控屏幕,大脑一片混沌,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刷手机,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茫然地扫过一个个画面,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落在了那个标着“7”的监控画面上——守则第三条明令禁止观看超过10秒的地方。

    那是连接新旧馆的一条废弃长廊的画面。画面本身清晰度就不高,布满了细小的雪花点和干扰条纹。长廊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蒙尘的仪器和破损的花圈架子,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在屏幕的微光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调。一切都显得破败、荒凉、死气沉沉。

    陈废的视线涣散地停留在画面上,大概有5秒钟。他并非刻意要看,只是精神过度疲惫和紧张后的短暂放空。然而,就在这短暂的5秒里,他的目光无意间聚焦到了画面的最深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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