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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水管里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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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在水管里的回声》 (第2/3页)

和湿滑黏液的弧形管壁,再往前,便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隧道。这隧道仿佛没有尽头,直通地狱。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并非黑暗,而是声音。他们粗重的呼吸声,身体摩擦管壁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甚至心跳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产生了诡异的回响。那不是正常的放大和重复,而是被扭曲、拉长、延迟,像是有人在遥远的、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踩着他们声音的节奏,亦步亦趋地模仿,又像是无数细碎、模糊、无法分辨的低语声,从管道最幽深的骨髓里渗透出来,缠绕着他们的听觉神经。

    “这……这回声……”小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风中残烛,“哥……它……它不对劲……”

    “怕了?”大龙嗤笑一声,但那笑声在扭曲的回音里也显得干涩而勉强。他又往前爬了几米,手电光晃动,他的背影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得渺小而脆弱,“怂包!再走会儿,说不定真能通到山那边去,那才叫……”

    小度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肋骨,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想喊住大龙,想让大家立刻退出去,喉咙却像是被那滑腻冰冷的管壁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他挣扎着要开口的瞬间——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尖锐的惊叫!那声音毫无疑问属于大龙,充满了纯粹的、猝不及防的恐惧!紧接着,是“刺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物体在金属表面被急速拖拽摩擦的巨响!

    然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固体,粘稠地包裹着他们。手电筒的光柱孤零零地照着前方空荡荡的管道,管壁上暗红的锈迹在昏黄的光线下,像极了凝固发黑的血痂。

    “大……大龙哥?”小树带着哭腔的呼喊,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微弱,瞬间就被那浓稠的黑暗吞没,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没有回应。只有那令人发疯的寂静,还有管道深处似乎更加清晰的、若有若无的、混杂着低语和模仿的诡异回声。

    小度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抓住小树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快!快出去!叫大人!快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他们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在狭窄黏滑的管道里疯狂地向后爬,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管壁上摩擦得生疼,冰冷的黏液沾满了全身也浑然不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们几乎是滚着冲出了管口,重重地摔倒在管道外长满杂草的地上。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灼烧着他们的皮肤和眼睛,带来一阵短暂的、生理性的眩晕。他们瘫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山林间相对“新鲜”的空气,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汗水混合着管壁的黏液,顺着额角淌下,又咸又涩。可即便如此,两人谁也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一眼那个黑洞洞的管口,仿佛那里蛰伏着能吞噬目光的怪物。

    那天晚上,小度躺在外婆家那张铺着硬板床的老式木床上,紧闭双眼,却无法入睡。白天那死寂的黑暗和诡异的回声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和耳膜上。窗外,山村的夜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几声遥远的犬吠。然而,在这寂静里,他总能“听”到声音——水龙头没有关紧,一滴、一滴、又一滴,那单调的“嘀嗒”声,在他耳中逐渐扭曲、放大,变成了水管深处空洞而延绵的回响;一阵风吹过屋顶的旧铁皮,发出“哗啦啦”的**,那声音瞬间就幻化成了大龙消失前那令人心悸的、刺耳的拖拽摩擦声。最可怕的是,在这些声音的间隙里,总夹杂着一些细碎、模糊、无法分辨的低语,它们时而在耳边呢喃,时而又像从遥远的地底深处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大龙那声被硬生生掐断的、充满恐惧的惊叫。这些声音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的听觉神经,钻进他的脑髓,让他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龙家就炸开了锅。他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像一把钝刀子,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划开了整个村庄的平静。她像疯了一样,披头散发,赤着脚,挨家挨户地拍门、哭喊,红肿的眼睛像两颗熟透的烂桃,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看见我家大龙没?啊?谁看见我家大龙了?!我的儿啊……”那绝望的哭喊声在村子上空回荡,敲打着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也重重地敲打在小度和小树的心上。

    当那绝望的哭喊和拍门声最终落在外婆家那扇斑驳的木门上时,小树再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他……掉进后山的管子里了!那个管子……在后山……”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外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竹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干辣椒滚了一地。大龙娘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里面燃烧着绝望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疯狂:“管子?什么管子?!”

    村民们被惊动了,男人们抄起锄头、扁担,女人们也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一群人在小度和小树磕磕绊绊的带领下,心急火燎地涌向后山。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那片爬满青藤的山壁前时,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哪里有什么排水管?眼前只有一片郁郁葱葱、密不透风的青藤,像一堵厚厚的绿墙,严严实实地覆盖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上。拨开藤蔓,后面是光秃秃、湿漉漉的岩壁,冰冷坚硬,触手生凉。别说排水管,连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都找不到,仿佛昨天那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从未存在过。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小树急得直跳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发疯似的用手去扒拉那些藤蔓,指甲抠在岩石上,磨出了血痕,但后面依然是冰冷坚硬的石头,纹丝不动。

    “真的有!昨天明明就在这里的!那么大一个管子!”小度也急了,脸涨得通红,指着昨天还嵌着管口的位置,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利起来。可他的手指所向,只有茂密的草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谎言”。

    “怕不是……两个孩子看花了眼?被日头晒昏头了?”有人小声嘀咕着,带着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是!这山壁硬得很,哪来的管子?”另一个人附和着,语气里充满了不信。

    接下来的三天,后山这片区域被彻底翻了个底朝天。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山村的宁静,穿着制服的警察来了,带着吐着舌头、焦躁不安的警犬和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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