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梦 (第2/3页)
里,会寄居着如此恐怖的东西?
陆沉渊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若是任由那股意志滋长,下一次,他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现在的他,唯一能倚仗的,就是那位疯美人师父传授给他的口诀。
那套口诀不成章法,运转时也不会产生半分灵力波动,只是一套教人如何配合口诀调整呼吸的粗浅法门。
然而,便是这般粗浅的法门,却对克制体内的邪魔有着奇异的效用。
窗外的夜巡队早已远去,柴房内外,重归死寂。
但这寂静,却再也无法让陆沉渊感到安宁。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具小小的身躯,就像是整个广袤天地的一个缩影——
看似平凡的外表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与病态。
这是一个病了的世界。
相传在三千多年前,天地间曾发生过一场浩劫,致使天渊断绝,仙凡永隔。
官府的说法是,自那以后,九州天心有缺,正阳之气日衰,而九幽之浊阴日盛。
因此,修士在修行时,若心有旁骛,德行有亏,便极易引动外邪,异化成不可名可状的怪物。
这个失控的过程,被官方称之为道化,而发生畸变的病因,则被统称为道染。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什么修士,只是一个在这世道挣扎活着的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出现道化的特征?
据他所致,普通人并不会产生这种可怖的畸变,这更像是一种伴随着修道获得强大力量而来的诅咒。
陆沉渊抬起头,目光习惯性地穿过那扇破旧的木窗,望向窗外的夜空。
只见那墨蓝色的天幕之上,一轮银盘般的满月高悬,清辉遍地,亮得有些刺眼。
镇海川的渔民们管今晚的月相叫‘龙王睁眼’,是出海大丰收的吉兆,每逢此时,家家户户都会在窗边挂上风干的墨鱼祈福。
他们只会看到月色的皎洁,只会为这难得的好兆头而欣喜。
然而在那轮明亮得近乎完美的银月左近,却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幽蓝色裂痕,正静静地横亘在那里。
它像是一块无瑕美玉上最致命的瑕疵,又像是一张微笑面容上狰狞的伤疤。
那裂痕的形状,与他梦里一剑斩出的伤痕,别无二致。
别人是看不见的。
这镇海川的渔民、商旅、乃至那些往来的修道之士,他们看到的,只是寻常的月色,是丰收的吉兆。
唯有他陆沉渊,每夜被那怪梦惊醒,只要一睁眼,便能看到这道如影随形的“天之痕”。
那究竟是什么?是梦魇的延伸,还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更加让陆沉渊感到不安的是,约莫从半年之前开始,在那道撕裂天穹的巨大伤痕深处,他就隐约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轻微回响。
仿若将一粒石子跌入万丈深渊后,从最底部传来的跨越了无尽时光的奇异回音。
它与他此刻的心跳,产生了诡异的同步。
他问过自己那个自称酒剑仙的便宜师父,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那个平日里毫无剑仙气度,相比所谓剑仙更像是个酒鬼无赖的漂亮女人只是打了个酒嗝,伸出根纤纤玉指,朝着那天际一指,醉眼迷离地笑道:
“傻小子,那不是什么天之痕,那是龙王的裤腰带没系好,露了条缝儿出来。”
“你啊,定是昨儿个又偷吃了灶房的鱼干,龙王爷不高兴,特来入你梦里,告你的状呢。”
“你在胡说,你上次不是说,那是我前世还是仙帝时,一剑砍出来的?”
“嘿!你这小子,还好意思问我?那还不是为了顺着你那个荒唐的梦往下编嘛!”
“你自己说说,是你先跑来跟我说,梦见自己一剑把天给捅了个窟窿。我一听,好家伙,这牛皮吹得比我还能耐。可我能怎么说?我说你那是梦见了自己拿擀面杖捅破了窗户纸?”
“而且能一剑把天斩断的,那是凡人办得到事吗?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传说中飞升到天渊之上的仙帝,才配得上你这惊天动地的梦。怎么,让你当仙帝还委屈你了?”
陆沉渊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念头甩出脑海。
等到天亮时,这唯有他一人才能看到的恐怖异象就会自然消失。
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翻身下床。
师父那坛状元红昨夜又见了底,今日若不多挣几个铜板,怕是又要听她念叨了。
他推开柴房的门,一股混合着潮湿木柴与廉价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月光下,只见院中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一道身影正斜倚着树干,睡得正香。
只见她一袭青衫,宽大的衣服仍掩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风流体态。
如墨的长发未曾束起,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被夜风吹起,拂过她那张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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