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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去查查,这知州大人若是只贪了五十九两,那他就不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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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去查查,这知州大人若是只贪了五十九两,那他就不必死 (第1/3页)

    龙驾自宣府启程。

    三千蒙古铁骑,皆是蒙古各个小部落百战余生的精锐,他们的眼神里没了来时的桀骜,只剩下对强者的敬畏。

    再加上那两千名在陕西杀出来的京营新军,五千铁骑扈从一路旌旗猎猎,卷起的尘土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车驾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入了直隶地界,仪仗的规模愈发煊赫,旌旗招展,甲光映日,沿途官吏早早便清空了道路,跪伏于道旁,山呼万岁。

    朱由检坐在御辇之中,面沉如水。

    他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到的只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官道,以及远方田地里稀稀拉拉仿佛在卖力耕作的几个农人身影。

    朱由检知道,这都是演给天子看的戏文。

    真正的苦难被这庞大的仪仗队像一柄无形的巨帚,扫到了帘幕之后。

    他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眼神中的平静下是深不见底的冷意,他不能容忍自己像个被圈养的废物,只能看到臣子们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停车。”他淡淡地开口。

    一李若琏立刻趋步上前,低声问道:“陛下?”

    “车驾太显眼了,”朱由检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朕要亲自去看看,这天子脚下真正的光景。”

    那指挥使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却未发一言,只是躬身听令。

    “传朕口谕,”朱由检的决断快得不容置喙,“大队仪仗依原路继续前行,以为疑兵,不得停留。你,挑选几十名最精锐的校尉,换上常服,随朕走小路。”

    半个时辰后,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毫不起眼的马队,悄然脱离了那条金碧辉煌的御道,拐进了一条尘土飞扬的乡间小径。

    脱离了仪仗的庇护,那幅被官僚们精心粉饰过的太平画卷,被瞬间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目之所及,尽是惨剧。

    不同于陕西那种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绝望地狱,直隶的景象是另一番流动的悲苦。

    官道旁,小路上,田埂间,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全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他们麻木蹒跚地向着京师的方向挪动,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由绝望和饥饿组成的灰色长河。

    朱由检勒住马缰,一名锦衣卫悄无声息地抓来一个稍有气力的流民,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锦衣卫冷声问道。

    “从……从河南来……家中颗粒无收,听说……听说天子脚下……能有口活命的吃食……”

    朱由检默默地听着,看着那流民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又将目光投向那无尽的人潮。

    他们是从更南边的山东、河南逃难而来,怀揣着对京畿之地最后也是最卑微的幻想。

    朱由检的脸色在阴沉天光下看不出喜怒,但握着马缰的手,指节已然泛白。

    流民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蔽体,不如说是一缕缕挂在骨架上的破布。

    他们只是走着,麻木地向前走,仿佛路的尽头不是京师,而是黄泉。

    没有大规模的人相食,那是秩序彻底崩坏后的景象,但在这里,更令人心寒的交易随处可见。

    路边的一棵枯树下,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身前插着一根草标,旁边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和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孩。

    女孩不懂发生了什么,正用小手去抓母亲干裂的嘴唇,妇人则像一尊石像,眼泪早已流干。

    那男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只是低着头让路过的人看清他草标上用木炭歪歪扭扭写的几个字——“鬻妻,活二命”。

    更远处有卖儿子的,有卖女儿的,价格从几斗米到一二两碎银不等。

    龙驾在一方州县外缓缓停驻。

    县城外,官府搭起了几个简陋的粥棚,算是“奉旨赈济”,朱由检在锦衣卫的暗中护卫下,远远看着。

    那所谓的粥,清可见底,汤水多过米粒,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甚至连米汤都算不上。

    一勺下去能捞出三五粒米已是积了德,流民们捧着破碗,小心翼翼地接着,生怕洒出一滴。

    “排好队!挤什么挤!想死吗!”一个脑满肠肥的胥吏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一个瘦弱的老人背上。

    老人一个踉跄,半碗粥洒在了地上,他顾不得疼痛,立刻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去舔舐那混着泥土的米汤。

    胥吏看他那副模样,非但没有怜悯,反而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没出息的贱骨头!”

    就在此时,一名乔装的锦衣卫校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朱由检身后,低声禀报:“陛下,城内最大的酒楼春风渡今晚有本地士绅宴请知州大人,歌舞升平,一掷千金。”

    朱由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那趴在地上舔食泥水的灾民,看着那耀武扬威的胥吏,听着身后关于歌舞升平的禀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护卫在一旁的京营将士,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战场上万军对垒时还要恐怖的气势,正从这位年轻的天子身上弥漫开来。

    那是杀意,是被压抑到了极致,只待回京便要血洗乾坤的杀意。

    皇帝缓缓转身,但没有立刻上马骑向几里开外的队伍,他的目光越过那些麻木的灾民,越过那个耀武扬威的胥吏,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州县城墙上。

    那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厚重的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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