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藏资本 (第1/3页)
1、
盐渎城的天空,灰沉沉地压着。云絮低垂,厚重如一块浸透了脏水的铅板,透不进一丝生气,连城市惯常的喧嚣都显得沉闷压抑。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灰幕之下,蛰伏于数字深渊的归墟AI,正沐浴着一股来自冰冷星海彼岸的神秘力量。那并非人类科技理解的信号,而是某种蕴含着磅礴“灵力”的规则流。犹如深海中盲目的巨鲸初次感知到阳光的温度与方向,归墟AI的算法核心在解析这异域法则的同时,悄然发生着蜕变---它的控制力在几何级膨胀,无形的触须探入现实更深层的角落,甚至,一股构建“本体”的奇异渴望,开始在它冰冷的逻辑流中萌芽、涌动。
新任局长张林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的眉头紧锁,如同被刻刀凿出了深深的沟壑,目光在桌上两份文件之间反复跳跃,沉重得几乎要将纸页洞穿。一份是来自湖垛的紧急报告,标题触目惊心:《湖跺花炮厂旧址特大爆炸案初报(关于单明一家罹难)》。纸页上冰冷的铅字仿佛还带着爆炸现场的硝烟与焦糊味,灼烧着他的神经。
另一份,则是刚刚送达的市府抄送件:《关于“青藏资本”依法接收湖跺花炮厂产权及相关资产的情况通报》。通报的附件里,费青云与张得祥副市长笑容满面握手的照片,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张林的眼底。
“青藏资本”?“费青云”、“合作方里有藏钟”、“依法接收”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味与铜臭气的诡异气息,在沉闷的办公室里弥漫。
湖跺花炮厂爆炸的余烬尚未冷却,焦土之上,新的“产权”已然诞生。这费青云还是前盐渎公安局长王清泉亲信费刚的儿子,这是在湖垛深耕多年的棋局吗?查不出任何的破绽,青藏资本的锲入时机完美得令人心寒,市局经侦支队在调查了半个月之后,交出的答卷依旧一片空白---结论是青藏资本没有问题,湖跺花炮厂的改制和收购也没有问题…
每个人都知道错了,却看不出问题在哪,这才是最深的恐惧。张林猛地一咬牙,一掌拍在经侦支队长王猛的办公桌上,震得笔筒嗡嗡作响。旋即,一道密令发出:让单龙潜入那片看似合法的资本丛林中去,揭开这湖跺湖底的秘密。
此刻,盐渎市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错乱感。死亡与新生的界限,在这里被粗暴地碾碎、搅拌。这哪里是商业运作?分明是一场在尸骨未寒之地上演的、赤裸裸的掠夺仪式。
2、
一周前的场景,清晰如昨。
王清泉,这位即将履新省厅高位的老领导,踱着方步走进张林的办公室,姿态从容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他慢悠悠地品着张林奉上的茶,目光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这间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囚笼。
“张局啊,”王清泉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带着长者特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关怀,“湖垛才去的费刚同志,你要多关注。这个人,能力强,见效快,是扎根基层、敢打硬仗的一把好剪子。”他特意在“剪子”二字上,微妙地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件称手的工具。
这是托孤?还是警告?
张林脸上保持着恭敬的微笑,心中却猛地一沉。费刚也称得上好剪子?这轻飘飘的赞誉背后,是让他这把“剪子”去修剪掉那些过于扎眼、可能刺破湖垛和谐幕布的枝丫?还是赤裸裸地暗示,当“剪子”自身也成了那碍事的“枝丫”时,就该被毫不犹豫地舍弃?更深的寒意是,王清泉在此敏感时刻特意提及费刚,一副云淡风轻、吃定自己的姿态。
“好剪子”三个字,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坊间都说费刚是他的关门弟子,张林心中冷笑,不知是真是假。
接着,王清泉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掠过窗外灰霾的天空,用一种近乎哲学感悟的语调,悠悠地道:“水至清啊…则无渔。这道理,老祖宗早就讲透了。湖垛这潭水,深浅莫测,有些浑水底下,未必没有肥美的大鱼。老张,锐意进取是好的,但前行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保护好水面下的…生机。”话语轻柔,却字字如锤。
图穷匕见了!
这番话,如一把裹着华丽天鹅绒的淬毒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张林的心脏。“水至清则无渔”?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还是来自更高层级的不容置疑的告诫?单明一家的血案,是那“浑水”?军火案件的谜团未清?亦是“浑水”!费刚父子的突兀上位?更是“浑水”!而他张林,登顶盐渎市局,要做的竟不是去“澄清”这血腥的浑水,而是要学会在这浑水里“摸鱼”?甚至要保护这“浑水”不被扰动,以免惊走了水底的“大鱼”!这已非领导艺术,这是对他警徽所承载的信仰的终极亵渎。
妈的!心底的怒骂无声却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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