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雾海藏九眼 (第3/3页)
见陈薇恩踉跄却未倒下的身影,看见那双眼中燃起的不是怒火,而是决意——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近乎蛮横的清醒。
她忽然懂了白露当年为何甘愿被封印于剑令之中,只为此刻一瞬的觉醒。
“这一代,或许真的不同。”
话音落下,九眼神光骤然内敛,如九轮幽月沉入深海。
雾海翻涌退散,裂开一道笔直通路,浮桥自虚空中凝成,由黑岩铺就,两侧悬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每一环都刻着模糊的女名——那是千年来被抹去的剑修之名。
墨渊扶着桥栏站起,右臂的藤蔓状剑纹已蔓延至锁骨,青光微闪,竟与陈薇恩左肩胛的淡青纹路遥相呼应,如同两股失散已久的溪流,在命运的低谷终于交汇。
他低头看她,发丝沾着霜尘与血渍,唇角却扬着近乎锋利的笑。
“你不怕疼,是因为……从没想过回头吧?”他问,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刚苏醒的寂静。
陈薇恩笑了笑,抬手将惊鸿剑背回肩后,剑穗轻晃,扫过她手腕上厚厚的老茧。
“回头的路,早就被他们烧断了。”她说,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钉。
她不是没有痛觉,而是痛得太多,早已学会在痛中行走。
那些冷眼、讥讽、暗算、禁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知道,只要停下,就会被彻底吞噬。
所以她只能向前,哪怕前方是深渊,是死局,是千年无人踏足的禁忌之门。
寒鸦振翅落在她肩头,黑瞳映着浮桥尽头那扇铁门。
门缝中透出一抹猩红光芒,如血脉搏动,缓慢而沉重。
门楣之上,悬着半截残旗——褪色、焦灼,边缘如火焰灼烧般卷曲,可那旗杆上缠绕的纹路,分明是昆仑初代剑主独有的“渊云缠龙”图腾。
墨渊眸光一震,右臂剑纹骤然灼热。
他认得那面旗。
母亲临终前,手中紧握的,正是这残旗的一角。
铁门缓缓开启,铰链声如古魂低吟。
门内,一道低沉剑鸣响起,不似金属相击,反倒像某种沉睡千年的意志,在黑暗中缓缓睁眼。
那声音穿透雾气,直抵人心,仿佛只对一人而发——
“……终于,等到你了。”
陈薇恩脚步未停,踏上浮桥最后一阶。
风从门缝中吹出,带着铁锈与尘烬的气息,卷起她额前碎发。
她抬头,目光穿透幽光,望向那抹猩红深处。
旗面在微光中轻轻晃动,仿佛有无形之手在抚摸它千年的伤痕。
而就在她靠近的刹那,旗面某处,似有墨痕悄然浮现——
“玄渊”二字,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