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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热闹的早点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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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热闹的早点摊 (第2/3页)

,捧着碗碟,埋头大吃。

    男人们大多穿着汗渍斑斑的白背心或洗得发白、印着模糊厂名的工装,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

    女人们则挽着利落的发髻,挎着竹编或藤编的菜篮,嗓门清亮高亢,在嘈杂中也能清晰地穿透出来。

    “两根油条,一碗咸浆!堂吃!”

    “大饼两只!甜浆打包!快点哦,赶辰光!”

    “粢饭包油条,加糖!多加点糖!快点快点!”

    ……

    此起彼伏的沪语点单声、碗碟碰撞发出的清脆或沉闷的声响、食客吸溜滚烫汤水的“呼噜”声、伙计洪亮到有些嘶哑的应答声……

    所有这些声音,在食物蒸腾的热气和油烟中,交织成一首喧腾而充满活力的早点铺晨曲,生机勃勃,带着粗粝的生活质感。

    阳光明像一尾灵活的鱼,侧着身子,在人与人的缝隙中穿梭,很快挤到靠墙的收银台前。

    收银的是个精瘦的年轻男人,人称“小宁波”。

    他鼻梁上架着副断了一条腿、用细麻绳小心绑在耳朵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因常年算计而显得格外精明的眼睛。

    他的手指沾满了油污和面粉的混合物,在一架油腻得几乎看不清算珠的木头算盘上拨动得飞快,“噼啪”作响,那熟练劲头仿佛算盘是他手指的延伸。

    “小宁波,一副大饼油条,大饼要咸的,一碗咸浆,堂吃。”阳光明的声音在鼎沸的嘈杂中依然清晰稳定。

    “咸大饼3分、油条4分、咸浆5分,大饼半两粮票、油条1两粮票。

    总共一角二分,粮票一两半。”

    小宁波头也不抬,布满油光的手指在算盘上最后清脆地一拨,报出价格,语气不容置疑。

    阳光明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卷了边儿的毛票和两张同样皱巴巴、盖着红章的一两半粮票,仔细数好,递了过去。

    小宁波接过钱票,手指沾着唾沫,飞快地捻开点清,麻利地从一沓油渍麻花的小纸片上撕下一张,用沾着油墨的手在上面划了个记号,塞给阳光明:

    “喏,九号头拿好,排队等。前面还有八个号头。”

    点餐窗口的队伍排得不短。

    炸油条的巨大铁锅就支在店门口,滚烫的热油在里面翻腾着细密金黄的油泡,滋滋作响,油烟升腾。

    一个赤膊的壮硕师傅,脖子上搭着条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灰毛巾,古铜色的皮肤上油光锃亮,汗水沿着肌肉的沟壑滚落。

    他正用两根长长的竹筷,灵巧地翻动着油锅里迅速膨胀、变得金黄酥脆的油条。每一次翻动,都带起一阵更浓郁的焦香。

    旁边是烤大饼的桶炉,炉火正旺,红彤彤的炭火映着炉壁。烘烤着贴在炉壁上的面饼,麦香混着炭火特有的焦香弥漫开来,与油条香交织缠绕。

    做粢饭团的师傅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旁,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

    他用湿布垫着手,从木桶里飞快地挖出一团雪白滚烫的糯米饭,在湿布上摊开,撒上一小撮亮晶晶的白糖,放上一截刚出锅、还滴着热油的金黄油条,再极其利落地一卷、一捏,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粢饭团便魔术般出现在他手中,递给了窗口翘首以盼的顾客。

    阳光明排着队,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刚出炉的食物牢牢吸引。

    金灿灿的油条,焦黄喷香的大饼,雪白软糯的粢饭团……

    他的胃似乎被那直钻鼻孔的香气勾得轻轻蠕动起来,发出微弱的抗议。

    昨晚那点简单的饭食早已消化殆尽,此刻正空落落地等待着填充。

    “哟,小明啊!礼拜天也这么早?年轻人睡个懒觉多好呀!”一个熟悉而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阳光明笑着回头,是石库门隔壁的王阿婆。

    她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个洗得发白、磕掉了几块搪瓷的旧锅子,锅盖用布条绑着。

    “王阿婆,你早!”阳光明熟稔地打着招呼,“难得睡个懒觉,肚皮饿煞了,前胸贴后背。你来买点啥?”

    王阿婆凑近些,脸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精明和分享秘密般的得意,压低声音说:

    “家里老头子作煞了,非要吃咸豆浆泡油条。喏,自家带锅子来装,省得用他们店里的碗,还要多收一分钱!”

    她晃了晃手里的篮子,“顺便再带两只大饼回去,中饭辰光用开水泡泡,加两滴麻油,撒点葱花,当泡饭吃吃,省得烧饭了,又省钞票又省力气。”

    阳光明理解地点点头。这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常态,每一分钱,每一两粮票,都要用在刀刃上。

    物资匮乏的年代,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明明啊,你阿爸姆妈身体好伐?最近天气闷热,要当心身体哦。”王阿婆习惯性地寒暄着,眼神里是街坊邻居间朴实的关切。

    “蛮好蛮好,谢谢阿婆关心。他们精神头都不错。”阳光明笑着回答。

    “好就好,好就好!年轻人,要多吃点,吃饱点!”

    王阿婆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用力拍了拍阳光明结实的胳膊,眼神里带着长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关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建设国家!晓得伐?”

    “晓得,晓得!”阳光明笑着应承。

    终于轮到了阳光明。

    他把那张九号小票递给窗口里忙碌的伙计。

    伙计是个圆脸的小伙子,大概十七八岁,袖子高高卷到胳膊肘,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臂,动作快得像一阵旋风。

    他接过小票,眼睛一扫,左手飞快地从旁边烤炉上抄起一个刚出炉、热得烫手的椭圆形咸大饼——那大饼外皮焦黄酥脆,微微鼓起,散发着浓郁的碱面香和焦香。

    他的右手则用长竹筷从沥油的铁架上夹起一根金黄酥脆、还“滋滋”冒着细小油泡、油珠欲滴的油条,“啪”地一声,干净利落地迭放在滚烫的大饼上。

    紧接着,他顺手从旁边一口热气蒸腾的大铁锅里舀起一大勺滚烫的豆浆,手腕一抖,淡黄色的豆浆带着冲击力冲进一只粗瓷蓝边大碗里。

    豆浆表面立刻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皱起的“衣”。

    这还没完!

    伙计另一只手像变戏法似的,飞快地从台面上几个敞口的粗瓷碗里依次抓取配料:一小撮深绿色的紫菜末、几段炸得焦香的油条脆片、一小撮微黄透亮的虾皮、一点点切成细末的褐色榨菜丁。

    最后,手腕灵活地一转,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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