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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岗位调整,以工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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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岗位调整,以工代干 (第1/3页)

    周一清晨,红星国棉厂办公楼。

    夏日的晨曦,带着几分粘稠的热意,早早爬上了红星国棉厂灰扑扑的办公楼。

    阳光明踏上三楼,脚步沉稳清晰,鞋底与光滑的石面接触,发出规律的轻响,在清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分明。

    他推开赵国栋副厂长办公室外间的门,走到自己那张靠窗、略显陈旧的办公桌前。

    桌上除了电话机、墨水瓶和一本厚厚的《红旗》杂志,别无长物。

    他一丝不苟地将几份需要签批的生产报表和申请文件,摞在桌角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翻开那本深蓝色封皮的工作日志,指尖划过一行行字迹,梳理着今日的日程安排——

    九点,陪同赵厂长下车间巡视新设备调试;十一点半,去厂办取会议通知;下午,核对三车间产量报表……

    晨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室内投下几道微凉的光束,给简陋的办公室镀上了一层浅淡的、近乎虚幻的金色。

    大约一刻钟后,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略显沉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感。

    是赵副厂长来了。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赵国栋高大的身影闪进里间,那扇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阳光明侧耳凝神,捕捉着里间的动静。

    很快,文件翻动的窸窣声,纸张特有的摩擦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他这才抬手,指关节在深棕色的实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声音清脆而节制。

    “进。”门内传来赵国栋沉稳短促的声音,带着北方口音特有的硬朗质感,像一块砸在铁砧上的生铁。

    阳光明推门而入。

    赵国栋正伏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硬朗的肩背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头也没抬,一支墨绿色的“英雄”牌钢笔在他指间稳健地移动,在文件上流畅地划出深蓝色的墨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轻响,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时间流动的具象。

    “厂长,昨天中午章副主任组的那个聚餐,总体气氛很融洽。”

    阳光明在办公桌前约一步处站定,身姿笔直如标枪,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赵国栋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嗯”,笔尖依旧在纸上滑行,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阳光明如同汇报一份精密的生产数据,语调客观冷静,不带丝毫个人情绪。

    他简明扼要地复述了昨日情形:章伟强副主任如何热情相邀,聚会地点选在厂外小饭馆的雅间,气氛轻松融洽。

    他着重描述了章伟强席间展现的友善与关照——特意安排他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位置,席间多次将话题引向他,询问他在秘书岗位上的适应情况,言语间满是提携后辈的意味。

    众人聊的多是家常琐事、厂里趣闻,一派其乐融融。

    当阳光明提到清花车间主任陈国强借着酒意,嗓门渐高,言语间隐约透出对上次厂务会上挨批的不满时,赵国栋那流畅移动的笔尖,终于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墨点似乎微不可察地洇开了一小圈。

    随即,笔尖又恢复了那流畅的轨迹。

    “陈国强那点心思,我明白。”赵国栋放下笔,抬起头。

    他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此刻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扫过阳光明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庞。

    他的嘴角竟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清晰地透出一丝洞悉世情后的豁达与不以为然:

    “设备老化,故障频出,进度滞后,他压力比山还大,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

    厂务会上被我点了名,心里憋着股邪火没处撒,找个由头发泄罢了。

    他工人出身,性子像炮仗,点火就着,藏不住事。

    只要不耽误生产,由着他蹦跶。酒桌上的话,当不得真。”

    他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阳光明微微颔首。

    赵国栋这份举重若轻的大气和对其下属性格的精准把握,让他心底最后一丝关于此事的顾虑烟消云散。这位副厂长,胸中自有丘壑。

    “倒是章伟强。”

    赵国栋话锋陡然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双臂交迭搁在光洁的红漆桌面上,眼神变得深邃,如同要穿透眼前年轻秘书的皮囊,直抵人心深处:

    “他对你,态度一直……蛮好?”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那“一直”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无声的强调和审视。

    “是的,厂长。”阳光明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坦荡澄澈,没有一丝闪烁,“从初次接触开始,章副主任就表现得相当友善。昨天的邀请也自然得体,聚餐时更是多有照拂,安排位置、引导话题都很周到。”

    赵国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像某种无声的计时器,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嗯。这就好。”他沉吟片刻,目光越过阳光明,落在窗外厂区那几根高耸入云的烟囱上,烟囱正懒洋洋地吐着灰白色的烟柱。

    “秘书之间,工作往来是家常便饭。信息传递顺畅,是基础,更是关键。”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阳光明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我和田书记之间……需要的就是这份顺畅无碍。

    你和他,也要慢慢培养这份默契。该接触就接触,该交流就交流,把握好那个‘度’。

    多听,多看,心里有数就行。”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缓慢而清晰,如同在石板上刻下印记。

    “明白,厂长。”阳光明郑重应道。

    赵国栋的话,再次明确了章伟强这条隐秘沟通渠道的核心要点,也赋予了他观察、筛选、传递信息的无形责任。

    这“度”的把握,如同在钢丝上行走。

    “行了,去忙吧。”赵国栋挥了挥手,重新拿起钢笔,目光落回摊开的文件上,仿佛刚才那番关乎人事与信息网的谈话从未发生,“下午三车间那份产量报表,核对仔细点,尽快送过来。”

    “好的。”阳光明应声,动作轻捷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将里外两个世界再次隔绝。

    外间办公室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隐隐传来的机器轰鸣。

    下午四点刚过。

    盛夏的日头依旧毒辣,白晃晃地悬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红星国棉厂。

    阳光明腋下夹着一迭刚从三车间仔细核对无误、还带着车间机器余温的产量报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口。

    他步履匆匆,快步走向那栋被晒得有些发烫的办公楼。

    刚踏上办公楼前被晒得滚烫的水泥台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

    母亲张秀英,正局促地站在大门一侧狭窄的阴影里,像一株被曝晒后急需庇护的植物。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小布包。

    她身上穿着那件同样洗得发白、领口袖口早已磨出毛边、印着模糊不清的“红星”字样的旧工装,但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紧实的发髻。

    那张被岁月和车间劳作刻下深深痕迹的脸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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