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东北回信,新计划,二哥探亲 (第2/3页)
开篇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怨气的腔调:
“爸妈:信收到了。
唉!这边的日子真真不是人过的!
天天有干不完的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吃的?那简直是猪食!清汤寡水,喇嗓子!
同屋住的那几个家伙,懒的懒出蛆,奸的奸似鬼,没一个好东西!
跟他们挤在一个炕上,闻着那味儿,听着那呼噜,简直折寿!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队长?哼!也是个势利眼!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知青,脏活累活全派给我们……”
诉苦抱怨的篇幅洋洋洒洒占了大半张纸,字里行间充满了烦躁和不满。
直到信纸快见底了,那潦草的笔迹才陡然一转,变得“情真意切”起来,甚至透着一股热乎劲儿:
“……家里汇款的事,儿子在这里谢谢爸妈、大哥大嫂、小弟了!
一年六十块钱,真是雪中送炭,解了我和香兰的燃眉之急啊!
还有粮票,多多益善!家里费心兑换,这份情意,我和香兰心里都记着呢!
旧棉被棉袄,一定尽量絮得厚实些
!东北这鬼地方的冷,你们在南方是想象不到的!冻掉耳朵、冻掉手指头那都是常事!我说这些,真不是吓唬人!”
接着,他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字迹似乎也端正了些许:
“……邮局寄东西规矩多,查得严,又慢得像蜗牛爬。
我琢磨着,这些贵重东西,尤其是全国粮票和钞票,托别人带,一来不放心,谁知道半路会不会出岔子?二来也麻烦人家,要欠人情的,以后不好还。
正好!我跟队里磨了半天嘴皮子,总算是说好了!
等秋收完,地里头没活了,农闲了,大概十一月初的样子,我请探亲假回家一趟!
还是自己亲手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最稳妥!万无一失!
我也真想家了,想看看爸妈身体好不好,想看看壮壮长多高了。一年多没见到壮壮,我想小囡了。
我跟香兰商量了,她觉得路太远,来回折腾一趟不容易,路费也贵,就不跟我一起回了。
她的那份探亲假呢,队长同意合并到我身上。这样我在家也能多待些日子,不用那么赶着来回跑,也能留出更多的时间,多陪陪你们。
家里等我回来就行,不用太惦念。”
信,读完了。
前楼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像一锅将沸未沸的水,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涌动。
张秀英和阳永康这对老夫妻,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做父母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担忧和心疼。
“十一月初……”张秀英喃喃道,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那么远的路!火车得坐几天几夜?听说路上乱得很……他一个人行不行?路上安全吗?天都冷下来了,北边怕是已经落雪了……”
一连串的忧虑像倒豆子似的涌出来,声音里满是焦灼。
阳永康则更实际,眉头也拧着,闷声道:“路费呢?来回往返一趟,火车票就要一百块,再加上路上吃喝,花费可不少!不晓得他们俩手里头,能不能凑出这么多钱来?”
他习惯性地又开始盘算家里的收支,这笔额外的开销,也要早早列入计划之内。
李桂花心里却是“嗤”地一声冷笑,那鄙夷几乎要冲破喉咙,从鼻孔里哼出来。
她强忍着没撇嘴,只是抱着壮壮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勒得小娃儿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她心想:真真是会算计!自己受不了那边的苦,想跑回来躲清闲享几天福,还要打着带东西的幌子,显得多顾家似的!
更可气的是,还把香兰那份探亲假都占了去!
一个大小伙子,身强力壮的,比香兰一个姑娘家还娇气、还怕事!
路费?哼,说得轻巧,怕不是指望着家里出这笔钱吧?这算盘打得,松花江对岸都听见响了!
阳光辉闷头拿起桌上那双似乎永远也擦不干净的旧解放胶鞋,沾了点水,继续用力地、一遍遍地擦拭着鞋帮上的泥点,仿佛要把那层发黄的帆布擦穿。
他对弟弟阳光耀的做派早已心知肚明,此刻只是觉得脸上臊得慌,替弟弟害臊。
下乡苦是苦,可别人家的孩子不都在熬吗?怎么他阳光耀就特别金贵,就熬不住了?
还要特意跑回来一趟,往返的路费差不多就要一百块钱,想想就让人心肝疼!真是劳民伤财,净给家里添负担!
他擦鞋的动作越发用力!
阳光明的反应则平静得多,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他轻轻放下信纸,心中了然。
对于二哥阳光耀的品性——自私、怕苦、爱计较、会算计、怨天尤人——他同样清楚得很。
信中那些抱怨诉苦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说到底,血脉相连,还是亲兄弟。
看着父母眼中那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再想到二姐信里那隐忍的、报喜不报忧的坚强。
阳光明觉得,在力所能及、且绝对不暴露自身秘密的前提下,多帮衬一些,让远方的亲人日子好过点,少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有冰箱空间这个不为人知的金手指。这些“额外”的支援,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而为,动动念头的事情。
既然二哥主动提出要回来,正好可以一次性把东西都带过去,也省了托人转交的提心吊胆和可能的风险。
至于二哥沾光享受了二姐的假期,阳光明心里明镜似的,当然有意见,但有些话还是见了面才方便说出来。
对于来回路费的一百块钱,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反而并不太在意这点得失。
在他的观念里,亲情总归是比斤斤计较的算计要重要些。
“好了。”阳光明率先开口,打破了屋里有些凝滞的空气,语气带着一种事情终于有了着落的轻松,“既然二哥要回来,托人转交粮票这事,就不用再费心思去琢磨、去打听了。”
他看向父母,“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到处去寻摸可靠的人,提心吊胆,生怕出点纰漏。他自己带,不用中间人转手,最是放心不过。”
张秀英和阳永康闻言,心头确实是一松。
托人带东西,尤其是全国粮票这种敏感又金贵的物资,始终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他们心上。
生怕托的人不可靠,半路出事;又怕交接不清,惹上麻烦;更怕连累了帮忙的人。
如今这石头被搬开了,虽然对儿子长途跋涉安全的担忧还在,但心理上那份巨大的负担,确实减轻了不少。
“对对对!自己带好,自己带好!”张秀英连连点头,脸上的愁云散开些许,心思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转到了新的、更具体的任务目标上,声音也活泛起来:
“那从现在到十一月初,还有两个多月辰光,我们要抓紧!
旧棉被棉衣要拆洗得更彻底,一点霉味汗渍都不能留。絮棉花要更厚实,要塞得满满当当。”
她越说越有劲,仿佛看到了大量足够使用的厚实的棉絮:
“反正不用走邮局称斤论两、算包裹费,火车上带行李没那么严,能多塞点棉花,就尽量多塞点。
这段时间里,把家里压箱底的旧棉花统统翻出来!
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弄点新棉花票,尽量把更多的旧棉花替换出来,最好不用那些实在板结发硬的陈棉花,不保暖。
家里能帮的不多,总要让他们穿得暖些,睡得踏实些!”
她的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那几床旧被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粮票也要抓紧攒!”阳永康立刻补充道,目光投向李桂花和阳光明,带着托付的意味。
“能攒多少是多少!耀耀回来,一次带足,以后就很难再有这种好机会了。”他的考虑总是更偏向实际和安全。
提到粮票,李桂花的精神头“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脸上瞬间焕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光彩,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她放下怀里扭来扭去的壮壮,声音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得意,刻意压低了,却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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