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胜利果实,再接再厉 (第2/3页)
造,无论如何,请街道务必给我们家解决一个名额吧!求求您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年轻媳妇的无助和急切。
冯师母也适时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特有的冷静和条理,但字字清晰,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
“刘干事,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灶披间改的屋子,本就逼仄得像鸽子笼。晒台再一改造,公用空间几乎消失殆尽。
我们一家三口,只有老冯一个人那点死工资,收入微薄得紧。
街道若能借此机会,给我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哪怕是在街道小厂糊糊纸盒、缝缝补补,也算是对空间被挤压的一种补偿,给我们一条实在的出路。
于情于理,我想,都说得过去吧?”
她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刘干事,话语却像秤砣一样有分量。
李桂花一看这阵势,哪肯落后?她天生的好嗓门立刻扯开,声音又尖又亮,瞬间盖过了其他人。
她拍着大腿,脸上挤出委屈和愤怒交织的表情,带着哭腔:
“就是就是!刘干事,你讲讲看,我们屋里厢难道不困难?
我家男人在厂里三班倒,辛苦得要命,骨头都榨干了!
我自己呢?在家带孩子、伺候老人,忙得脚不沾地,也想出去工作啊!给屋里添点进项,给孩子买块糖甜甜嘴也好啊!
可哪有门路?两眼一抹黑!
这次改造,凭啥我们家就不能要个工作名额?我们也要!要一个正式工名额!国营的!稳稳当当的!”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充满了不甘和攀比。
一时间,天井里群情激愤!
诉苦声、要求声、夹杂着孩子的哭闹,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
原本可能存在的细微分歧,瞬间被抹平,目标变得空前的一致、尖锐——工作名额!正式工的铁饭碗!
那几张轻飘飘的票证,此刻在众人眼中,顶多算是个添头,一个诱饵!真正的“硬通货”,是那个能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名额”!
刘干事彻底懵了!
他的额头上刚刚被晚风吹干的汗珠,此刻又争先恐后地、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瞬间布满了额头和鼻尖。
他手里那一沓原本被他视为“重磅炸弹”的票证,此刻显得如此轻飘飘,如此苍白可笑。
他精心准备、视为撒手锏的“厚礼”,在对方骤然抬高的、高得离谱的要价面前,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胡闹!”
刘干事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羞辱中反应过来,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气得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最后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失了平日的腔调:
“狮子大开口!你们这是趁火打劫!要挟组织!
工作名额,还是正式工的,你们以为那是什么?是菜场里的青菜萝卜,想要就有吗?还是当成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专往你们的脑袋上砸!”
他挥舞着手臂,动作幅度大得夸张,腋下的公文包在身侧剧烈晃动,像要挣脱出去。
“给你们争取这些票证,街道已经是破了大例了!是顶着上面压力的!
你们倒好,蹬鼻子上脸!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告诉你们,这是区里的统一部署,是硬任务!是政治任务!
你们这样无理取闹、对抗政策,是要负责任的!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星子四溅。
他气得在原地像个陀螺似的转了个圈,手指哆嗦着,挨个指向一张张或愤怒、或悲苦、或强硬的脸,仿佛在点一群十恶不赦的罪犯:
“好!好!你们厉害!你们团结!我……我管不了你们了!我这就回去汇报!原原本本地汇报!
看领导怎么处理你们这种无理取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行为!等着瞧!”
刘干事猛地将那份油印的同意书和那一沓极为珍贵的票证,粗暴地、胡乱地塞回那个磨白了边的人造革公文包。
拉链被他用力拉扯,发出刺耳的“嘶啦”声,皮子都扯得变了形。
他最后狠狠瞪了众人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被愚弄的羞愤、冰冷的警告,还有一种彻底失败的狼狈。
然后,他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黑漆大门。
沉重的、带着怒气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弄堂里急促地回响,越来越远,很快就被浓重的暮色吞噬得无影无踪。
天井里,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真空般的寂静。
刚才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抹去。
只有那个没关紧的水龙头,水滴落在下面搪瓷脸盆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嗒……”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静默后。
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像一根引信。
紧接着,压抑的又掺杂着胜利快意的笑声,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越来越响。
“走了!又顶回去了!”李桂花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脸上是扬眉吐气的红光,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看到他那张脸伐?气得像只熟透的紫茄子!活该!让他拿点票证就想来糊弄我们!当我们是啥?”
何彩云双手叉腰,下巴抬得高高的,得意洋洋,像只斗赢了的公鸡:
“哼!我讲得对伐?不开口要,他就当我们好欺负,是软柿子!
我们就是要得高,高到他够不着!吓死他!
正式工?我当然晓得他给不了!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市井的狡黠和算计成功的快感。
陈阿婆在张春芳的搀扶下,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松弛下来的皱纹却显得柔和了许多:
“哦哟……吓煞我了……心到现在还怦怦跳……
不过,他好像真格被我们吓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喃喃着,有点不敢相信。
冯师母也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嘴角牵起一丝浅淡却真实的微笑:
“刘干事的反应,恰恰说明我们的诉求点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完全无法招架,只能恼羞成怒。
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她习惯性地分析着,但话锋一转,眉头又习惯性地微微蹙起,目光转向一直沉默观察的阳光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只是……光明,这样‘漫天要价’,尤其是直接要正式工名额,会不会真的触怒了街道领导?
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刘干事了。级别更高,手段也可能更硬。”
她的话像一盆恰到好处的凉水,瞬间浇熄了众人一部分盲目的兴奋和得意。
刚才只顾着痛快淋漓地反击和开高价,现在冷静下来,一丝隐忧悄然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胜利的快感退潮,现实的冰冷礁石露了出来。
“是啊,光明。”
张秀英也收敛了笑容,看向自己沉稳的儿子,语气里充满了母亲的担忧:
“何彩云开口就是正式工名额,这……这要求是不是忒高了点?听着就吓人。
街道会不会觉得我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反而一点好处都不给了?连那些票证都飞了?”
她担忧地望向刘干事消失的弄堂口。
众人的目光,带着依赖和询问,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阳光明身上。
这个年轻却异常沉稳的副厂长秘书,经过这两次交锋,已然成为了他们面对街道压力时,当之无愧的主心骨和智囊。
阳光明站在自家门边的阴影里,神色平静,眼神清澈,并没有被刚才那场“胜利”冲昏头脑。
他迎着大家混杂着期盼、兴奋和忧虑的目光,向前走了半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清晰地响起:“大家放心。”
他先给了颗定心丸,“正式工的名额,街道肯定拿不出来。这点,我们心里都清楚,刘干事他心里更清楚。
何嫂子开口提这个要求,就是要价的手段,是一种谈判的策略,方便后面讨价还价。”
他看了一眼何彩云,何彩云扬了扬眉毛,算是默认。
“我们提得高,开价开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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