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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必须接回家.未雨绸缪.为改嫁扫清障碍.抚恤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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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必须接回家.未雨绸缪.为改嫁扫清障碍.抚恤分配 (第2/3页)

下来的事,我们都心痛,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

    可我们做爹娘的,不能光跟着沉浸在悲痛里头,得往前看,得替香兰的将来打算!

    十年,二十年以后,她怎么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媳李桂花,又回到妻子张秀英脸上,仿佛要她们看清那个被悲伤暂时遮蔽的未来:

    “她现在伤心欲绝,心里只有建军,这我懂,是真痛。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等过上一两年,这份痛慢慢淡了,她这么年轻,难道就守着建军的牌位,在这石库门里孤零零地过一辈子?

    不可能!她总得往前走一步,遇到合适的人,重新成个家,生儿育女,过自己的日子,这才是正理!”

    阳永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对亲家母王氏深刻的洞察和毫不留情的剖析:

    “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她一直住在王家,在那个全是建军影子的家里,天天对着公婆,对着那些他用过的物件,睡着他睡过的床……

    这份悲痛怎么走得出来?那份念想怎么断得了?

    就算过了两三年,她心里那份情结怕是也解不开,被那个环境困住了,未必愿意再考虑改嫁的事,或者……根本不敢想!”

    他话锋一转,直指问题的核心,语气带着冷峻的现实感:

    “再说香兰那个婆婆,王氏!她是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

    她看重香兰,是看重香兰能给她生孙子!能给王家续香火!

    现在建军没了,阿毛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养老送终的全部指望!

    她会心甘情愿看着香兰带着她的宝贝孙子改嫁到别人家去?看着王家唯一的根苗跟了别人姓?”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绝无可能!到时候,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拦着!哭天抢地地闹!用阿毛做要挟,用孝道压人!

    她会说什么‘建军尸骨未寒’、‘你就忍心丢下我们老两口’、‘阿毛是建军的根,必须留在王家’!

    香兰那个性子,你们都知道,心软,重情义,又孝顺!

    被王氏这么一哭一闹,一拦一阻,她就算心里有点想法,有点盼头,也迈不出那一步!

    她会被那份愧疚和责任,活活困死在王家!这辈子,就彻底耽误了!”

    他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瞬间剥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和眼前悲痛的迷雾,露出了未来十几年可能面临的残酷现实图景。

    张秀英听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她光顾着心疼女儿眼前的悲痛,还真没往那么长远、那么现实的地方想。

    此刻被丈夫赤裸裸地点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后怕不已。

    “所以!”

    阳永康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和一种近乎悲壮的护犊之情:

    “必须趁现在!趁香兰还沉浸在悲痛里,脑子是木的,没力气想那么远;趁王家也还陷在混乱和悲伤中,没来得及琢磨以后的事,没给香兰套上‘责任’的枷锁!把她接回来!一步到位,接回娘家来住!”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烧穿眼前的困境:

    “给她换个环境!让她远离那个时时刻刻提醒她失去丈夫的地方!

    让她在爹娘、兄弟的身边,在娘家人的陪伴和开导下,慢慢平复心情,慢慢习惯没有建军的生活。

    也让她……慢慢地,一点点地,看清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时间长了,环境变了,心里的结,才有可能慢慢解开。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目光扫过儿子儿媳,最后落在张秀英苍白失血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如果错过了明天追悼会结束这个机会,等王家缓过劲来,等香兰也稍微平静一点,脑子清醒了,再想让她离开婆家回娘家常住?”

    他冷笑一声,带着洞悉世情的苍凉,“香兰自己那一关就难过!

    她会觉得丢下刚失去儿子的公婆不管,于心不安!是忘恩负义!

    王氏那一关更是想都别想!她肯定死也不会放人!

    到时候,再想接香兰出来,就难上加难!比登天还难!

    我们就是磨破嘴皮子,也未必有用!

    机会,就这一次!明天,必须把人带回来!”

    阳永康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要把胸中积压的所有块垒和那份深沉的忧虑都吐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沉重,但立场却异常清晰,没有丝毫动摇:

    “我知道,建军爹妈没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可怜。

    以后香兰要是改嫁,他们老两口孤苦伶仃,膝下空虚,更可怜。

    这些,我们不是没想过,不是不体谅。”

    他承认这份现实的残酷和人情的重量。

    “可我们首先是香兰的爹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我们心疼的,是我们自己的女儿!

    她才二十五岁!人生刚开了个头!

    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守一辈子?在王家那个牢笼里耗尽青春?

    那比王家老两口眼下的可怜,更可怜!

    那才是真正的不近人情!不负责任!是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还不拉一把!”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彻底揭开了他强硬态度背后的深谋远虑和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他不仅仅是在处理眼前的悲痛,更是在为女儿漫长的人生未雨绸缪,扫清障碍,甚至不惜背负可能的不近人情之名。

    这份父爱,深沉、强硬,甚至带着点冷酷的算计,却直指问题的核心。

    房间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灯泡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

    阳永康描绘的未来图景,充满了现实的无奈和可能爆发的冲突,但也清晰地指向了一条他认为对女儿最好的出路。

    这个决定,剥离了感性的悲伤,充满了理性的冷酷和长远的担当。

    阳光明看着父亲沟壑纵横却异常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敬佩,甚至有一丝自愧不如的惭愧。

    他之前也模糊地想过大姐将来肯定要改嫁,但只停留在“将来再说”的念头里。

    从未像父亲这样,把其中的现实阻力和解决路径看得如此透彻,规划得如此具体。

    甚至不惜在至亲刚逝、尸骨未寒之时就布局落子,抢占先机。

    这份深沉的父爱和长远的眼光,以及那份敢于担当、不怕得罪人的决断,让他深感震撼。

    父亲说得对,顺其自然看似合理,但在这个年代,在王家那种环境下,拖得越久,来自婆家的阻力、来自大姐自身心理的枷锁就会越重,像藤蔓一样将她越缠越紧。

    再想迈出那一步,恐怕真的难于登天。

    父亲此刻的“强硬”和“算计”,恰恰是对大姐未来最大的负责和庇护。

    在这一点上,他必须得承认,自己不如父亲。

    在事故发生之后,他重点考虑的是眼下争取抚恤、安排后事的现实问题,而父亲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眼前的悲伤,落在了大姐将来的一生上。

    “老头子……”

    张秀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泪水终于忍不住再次汹涌滚落。

    她紧紧抓住丈夫粗糙的手,冰凉的手指传递着依赖和认同,用力点头:

    “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是我糊涂了,光顾着眼前……只想着她哭得可怜……

    香兰才二十五啊!花儿一样的年纪……我……我支持你!

    明天,我一定配合好!你说怎么装,我就怎么装!”

    作为母亲,她此刻完全理解了丈夫的苦心,并且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这边。

    为了女儿的后半生,她愿意去做这件“不体面”的事。

    阳光辉抹了把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闷声道:

    “爸,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都是为了香兰好!”

    他或许无法像弟弟那样理解得那么深刻透彻,但他知道父亲是为了大姐长远的幸福,这就够了。他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父亲的决断。

    阳光明也沉声道:“爸考虑得周全。大姐的未来确实需要早做打算,宜早不宜迟。明天我们见机行事,务必把大姐和两个孩子都接回来。”

    他的表态简洁有力,充满了对父亲计划的认同和执行决心。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集中到了李桂花身上,无形的压力让她抱着壮壮的手臂微微僵硬。

    她心里那点小小的不情愿和对居住空间拥挤的担忧,在公公这番赤裸裸的剖析和大势所趋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自私和短视。

    她赶紧调整表情,努力在脸上堆起一个真诚的、甚至带着点急切的笑容,仿佛生怕表态慢了:

    “爸,妈,你们放心!”

    她的声音刻意拔高了些,显得很坚定,“都是为了香兰好,我懂!明天我一定把戏演好,配合妈把香兰劝回来!

    家里挤点怕啥?都是一家人,骨头连着筋!克服克服就过去了!香兰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她把“克服克服”几个字说得格外清晰响亮,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向公婆表明态度。

    看到全家人都明确表示了支持,阳永康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脸上那刻板严肃的线条也似乎柔和了一点点。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沉稳:“好,既然都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不再像刚才那般凝重得令人窒息,但也绝谈不上轻松。

    婆媳俩开始具体商量明天“装病”的细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带着点荒诞感的务实。

    “老头子,这假装晕倒……我真怕装不像,露了馅可咋办?”张秀英还是有点忐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这人,一辈子没说过谎,到时候心慌,腿抖,脸肯定也绷不住……”

    “那就别想着真晕。”

    阳永康再次强调,语气带着安抚,“你就想着,你这几天确实累狠了,心口一直闷得慌。

    到时候,你就捂着心口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左胸的位置,“皱紧眉头,脸色难看点,说‘哎哟,心口疼得慌,闷得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后,身子就往旁边桂花那边软软地歪倒。

    重心放过去,桂兰自然能扶住你。显得很严重,很突然就够了。

    王家人都沉浸在悲伤里,精神恍惚,没人会细究你是真晕还是腿软站不住。”

    “对对对。”

    李桂花赶紧接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可信,“妈,你就按爸说的。

    到时候我就扶着你,大声喊‘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显得特别着急。

    然后我就跟香兰,也跟王家那边的人说……”

    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焦急担忧的口吻,“‘我妈这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前两年大夫就说是什么心绞痛,不能受刺激不能累着!

    这几天为了姐夫的事,她吃不下睡不好,夜里总说心口针扎似的疼,昨晚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含了好几颗急救药才缓过来!

    这次打击这么大,她肯定撑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努力开动脑筋,尽量让描述听起来真实可信,细节丰富。

    张秀英听着,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还是没底,叹了口气:“唉,我这辈子老实巴交的,临老了还要学唱戏……到时候可别穿帮了,让人笑话,更让香兰起疑心……”

    “妈,不用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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