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同学再聚.各自的人生轨迹.青春散场.楚大虎的打算 (第2/3页)
了摸身边小娟的头,动作轻柔:“是啊,一转眼,我结婚都快两年了。刚结婚那会儿,小娟还是个小不点,现在都这么大了。”
他的目光落在小娟的身上,眼神复杂,有作为父亲的疼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身为继父的无奈。
小娟再次怯生生地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阳光明,然后立刻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鱼肉。
邬宏涛心直口快,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心里有话就说了出来:“书楠可是咱们几个里第三个结婚的,仅次于严俊。
当时听说他要结婚,我还挺意外,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声不响就把终身大事定了!”
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音量太大,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感慨,继续说道:
“书楠这情况,咱们都知道,他那个家庭诚份问题……在婚姻市场上可是个大坎儿,绊脚石一样。
当初我还以为,想要解决个人问题,他可能要和我一起排后面……没想到缘分来得挺早,反而成了最早结婚的一批,也算是柳暗花明了。”
蔺书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他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刺激得他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发愣。
阳光明对蔺书楠的情况知之甚详。
他这个朋友,个人条件其实并不差。
有份稳定的工作;亭子间虽然小了点,但至少有个家,也是个遮风避雨的窝;人长得也清秀端正,脾气也好。
但那个“家庭诚份不好”的巨大标签,像一座无形却沉重无比的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在介绍对象时屡屡受挫。
介绍人一听他的诚份,往往就面露难色,连连摆手,没了下文。他能顺利结婚,确实是机缘巧合,也是现实权衡下的结果。
经一位远房亲戚辗转介绍,蔺书楠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一位丧偶、带着女儿的年轻寡妇。
女方是早年从农村考出来的中专生,有正式的干部身份,在区里一家单位做会计,工作体面稳定,长相也清秀端庄。
蔺书楠见面后,心里是十分满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
但女方和她的家人,却对蔺书楠的诚份问题顾虑重重,反复盘问,犹豫不决。
在这个政治挂帅、讲究根正苗红的年代,这几乎是致命的缺陷,远比经济条件差、没有房子更让人望而却步。
女方自身条件不错,虽然是寡妇带孩,但毕竟有工作,没负担,想再找一个诚份清白、条件相当甚至更好的对象,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因此,她反复斟酌、权衡利弊了将近半年,期间几次几乎要回绝,迟迟下不了决心。
最终,还是更为现实的考量占了上风。
蔺书楠虽然诚份不好,但为人老实本分,有固定工作和住处,最重要的是,他明确表示会善待小娟,愿意和她一起抚养孩子。
反复比较之后,女方才勉强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但态度始终带着些“下嫁”的委屈和不得已。
两年前蔺书楠结婚时,阳光明还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去,既是对好友新婚的诚挚祝福,也是想用这种方式,默默帮衬一下这个在生活中一直磕磕绊绊、步履维艰的朋友。
婚后,据偶尔传来的消息和蔺书楠自己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他的生活似乎并未如预期般美满如意。
他在家里地位不高,妻子性格比较刚强执拗,加上他是“高攀”了没有家庭负担、有正经工作的女方,自己又顶着个不光彩的诚份,在妻子和岳家面前,难免有些气短,有些抬不起头。
渐渐地,他参加朋友们聚会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像今天这样带着孩子一起出来,更是极为罕见。
“结婚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吴恺见状,熟练地打了个圆场,举起酒杯,“来,不管怎么说,书楠总算是成家立业了,有了着落,是喜事!咱们为书楠干一个!”
“对对对,干一个!祝书楠家庭幸福!”众人心领神会,纷纷附和着举起杯,清脆的碰杯声再次响起,算是把这个稍显敏感和沉重的话题,暂时带了过去。
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到了还没结婚的几个人身上。
楚大虎、邬宏涛、吴恺、谢飞扬,都还是单身汉。
邬宏涛大大咧咧地,挥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鸭腿,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自在!想几点回就几点回,想喝酒就喝酒,找对象?急什么?不急不急!等缘分呗!”
他说得潇洒,但眼底深处,是否真的全无期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吴恺则摆出一副精于算计、深思熟虑的样子,用筷子轻轻点着桌面:“现在形势变化快,一天一个样。多看看,多挑挑,总归是没错的。找个合心意的,脾气相投的,能一起过日子的人,不容易啊。宁缺毋滥,宁缺毋滥。”
至于谢飞扬,他的情况,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他和冯向红那段曾经羡煞旁人,却又无疾而终、被迫分离的感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虽然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经逐渐走了出来,照样上班下班,照样交际应酬,言谈举止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不羁。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隐隐感觉到,他心里那道深刻的伤痕,并没有真正愈合,只是被时间覆盖了一层薄纱,稍有不慎,就会重新裂开,渗出隐痛。
果然,几杯烈酒下肚,酒精的刺激下,谢飞扬主动提起了那个大家刻意回避的名字。
“向红……她上个礼拜,坐火车去金陵报道了。”
谢飞扬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真诚的祝福,也有难掩的失落和惆怅,“她去年没考上,憋着一股劲儿,今年咬着牙又考了一次,起早贪黑地复习,人都瘦了一圈……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考上了。是金陵师范大学,中文系。”
他将“金陵师范大学”和“中文系”这几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仿佛要在唇齿间细细品味这其中包含的与己无关的艰辛与荣光。
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只有隔壁包间隐约传来的划拳声,和窗外马路上驶过的公交车叮当声,显得格外清晰。
冯向红能考上大学,大家都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她经历了家庭巨变,又与情投意合的谢飞扬被迫分手,承受着双重压力,还能在这样的困境中坚持学习,不放弃梦想,最终凭借毅力圆了大学梦,这其中的艰辛、坚韧和不易,在座的人都能够想象,并为之动容。
“向红……她真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严俊轻声感叹,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和同情,“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她性子向来坚韧,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去了师大,肯定能学得好,将来肯定会是个好老师。”
阳光明点头附和,语气肯定,脑海中浮现出冯向红那双明亮而执着的眼睛。
“来!咱们一起。”谢飞扬猛地提高了声音,再次举起酒杯,试图用响亮的声音驱散那份弥漫开来的伤感氛围,也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也遥祝向红同学,在大学里一切顺利,学业进步,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祝向红!”
“祝她前程似锦!”
酒杯再次碰在一起,声音却不如第一次那般清脆响亮,带着点沉闷。
每个人喝下这杯酒时,心情都有些复杂难言。
既为冯向红挣脱桎梏、展翅高飞感到由衷的高兴,也为她和谢飞扬这对有情人被迫分离、天各一方感到深深的惋惜,更对时光流逝、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心生无限的感慨。
这杯酒,滋味万千。
喝下这杯酒,谢飞扬用手背抹了把嘴角残留的酒渍,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苦涩:
“我就不行了,今年不死心,又考了一次,结果……还是名落孙山。
看来我真不是读书那块料,这辈子,跟大学是彻底无缘了。”
他的语气看似轻松豁达,但眼神里的黯淡和失落却骗不了人。
接连两次高考失利,对他这个从小顺风顺水、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尤其是曾经并肩同行、甚至某种程度上依赖他的冯向红如今考上了大学,两人之间无论是现实距离还是精神层面的距离,似乎都越来越远,这种对比更增添了他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飞扬,别这么说。”
阳光明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条条大路通罗马。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在机关单位,稳稳当当的,好好干,一样有前途,一样能为国家做贡献。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要仰仗你呢。”
“就是!当干部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福利待遇也好!我们想进还进不去呢!”邬宏涛扯着大嗓门嚷嚷道,试图用夸张的语气驱散沉闷。
吴恺也接口道:“没错,飞扬。你现在的工作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在社会上历练,积累人脉,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至少比我们强多了!”
楚大虎也瓮声瓮气地安慰:“是啊,别想那么多,喝酒喝酒!”
谢飞扬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让他感到挫败的话题,转而拿起酒瓶,给大家斟酒,热情地招呼大家吃菜:“来来来,尝尝这个响油鳝糊,趁热吃才香!八宝鸭也不错,肚子里的糯米吸饱了汤汁,最是入味!”
去年,在阳光明的鼓舞下,邬宏涛、吴恺、楚大虎他们也曾经鼓起勇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名参加了高考预考。
但现实很残酷,他们离开校园多年,以前学的那点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基础太差,工作后又忙于生计,难以静心复习,结果连预考这一最基本的门槛都没能跨过去。
自此之后,他们也彻底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是考大学的料,便安心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不再做那不切实际的“大学梦”了。
因此,他们对阳光明和冯向红能考上大学甚至研究生,是真心佩服,五体投地,同时也带着点“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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