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香殒东宫:解脱 (第2/3页)
一个月前,崔一渡亲自送来的那瓶护心丹,确实让他的心悸之症有了起色,至少,那撕扯心肺的绞痛发作得不那么频繁了。可这躯壳的好转,却丝毫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许侧妃死后,他生命里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这东宫,这储君之位,这万里江山,于他而言,都成了沉重的枷锁,锁住了一具了无生趣的残魂。
他时常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日渐凋零的梧桐,一看便是半日。
今夜,月色凄清,透窗而入,在地面铺了一层冷霜。
卫弘宸挣扎着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墨是上好的螺子黛,研得浓稠,他却觉得那黑色,不如她离去那夜的夜色深沉。
他提笔,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病体,而是那压在心头、不得不诉的决绝。字迹落下,一笔一划,透着筋疲力尽的苍凉,是告别,亦是解脱前的独白。
写罢,他将信笺仔细封好,置于案头显眼处,用一方镇纸轻轻压住。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坐回榻上,目光空茫地投向虚无。
翌日清晨,内侍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东宫的宁静。
太子卫弘宸,溘然长逝。
消息传到御书房,成德帝正在批阅奏章的手猛地一颤,朱笔在折子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他僵在原地,良久,才缓缓起身,脚步竟有些踉跄。他没有立刻去东宫,只是挥退了所有随从,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向御花园。
不过一夜之间,这位执掌天下权柄的帝王,似乎骤然苍老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眼角深刻的皱纹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他走到那座熟悉的凉亭中,慢慢坐下。
眼前,昔日接天碧叶、映日荷花的池塘,如今只剩下一池枯梗残叶,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摇曳,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内侍总管韩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封遗书,躬身呈上。
成德帝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指尖竟有些难以抑制的轻颤。他抽出信纸,反复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仿佛想从中触摸到儿子最后一点温度。
信上的字句,他早已通过内侍的禀报知晓,此刻再看,仍是字字诛心。那里面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无边无际的厌倦与去意已决的平静。
一阵冷风穿亭而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他终是闭上眼,极轻极轻地叹出一口气,那叹息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重得仿佛压垮了千斤重担。
“去吧……能解脱,也好。”声音低哑,消散在风里,带着一种深彻骨髓的无力与释然。
国丧依制举行,举哀,素服,罢乐。皇四子,太子卫弘宸,被追谥为“怀献太子”,风光大葬。
棺椁沉重,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他生前常佩的一枚玉佩和几卷诗书。这一切,都在极隐秘的情况下进行,除了成德帝与寥寥数位心腹,无人知晓。
葬礼后的第三日,夜色如墨。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一队精锐禁军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出皇城侧门,碾过冷硬的青石板路,向着相国寺方向而去。
马车里,卫弘宸换上了一身寻常布衣,靠着车壁,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真是一具刚从鬼门关被拉回的游魂。奉命护送他的,正是崔一渡。
崔一渡端坐在侧,看着眼前形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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