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唐人街换天了 (第3/3页)
邑的兄弟,谁敢靠近冯海堂留下的那些场子和娘们儿,我亲手剁了他的狗爪子!”
他往椅子上一靠,发出一声巨响:“咱们就等着。等那个青山来找咱们这些老家伙谈判。”
“罗师傅说得对。”余叔慢悠悠地接过了话头。
“各位,管好你的人。这个时候,谁伸手谁就死。三大堂口留下的地盘,是带血的肥肉,更是带毒的钩子。”
“我们是商人,是六大会馆!我们是给同乡们提供庇护、收尸、寄信、寄钱回乡下的。我们不是打手。”
“冯海堂和龙志堂做的那些脏生意,我们之前不碰。现在更不能碰。”
“是这个道理。”
周会长点了点头:“可是余叔,罗师傅,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
聂会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地在桌布上弹了弹。
“周会长,你还是太年轻。”
他夹起一个滚烫的虾饺,吹了吹,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烂仔满脑子都是肌肉,他们懂个屁的生意?懂个屁的规矩?”
聂会长喝了口酒,辛辣的白酒让他涨红了脸,话也更刻薄了:
“这个青山会只会比龙爷和荆海更狠,更贪!”
“为什么?”他自问自答,用筷子点着桌子:“因为饿啊!一条饿疯了的狼,永远比一条吃饱了躺着打嗝的肥狗,要凶残一百倍!”
“等着瞧吧。”
聂会长把酒杯一墩:“用不了三天,他们就会挨家挨户地来收孝敬了。到时候,只怕你们一个个哭都哭不出来!”
雅间里陷入了沉默。
……
唐人街,都板街的制高点。
这里曾是龙志堂龙爷的私人顶楼,一个用酸枝木和波斯地毯堆砌起来的巢穴。
现在,它姓“洛”了。
青山或者说洛森,正站在一扇巨大的圆形窗前。
这扇窗仿若一个巨大的镜头,将楼下那片混乱、肮脏、却又生机勃勃的领地尽收眼底。
他指间夹着一根粗糙的雪茄,是龙爷的存货。
合威堂的车队,已经变成了街角尽头的一串蠕动的黑点。
三大堂口的轰然倒塌,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街道、店铺、场子这些都是胜利的战利品。
这还不够。
洛森缓缓吐出一口浓烟。
清理了几个头目,远远不够。
他要清理的,是这座“沙丁鱼罐头”。
唐人街……
听起来似乎有十几条宽阔的街道,一片广袤的社区。
南北巷道,六个街区。东西跨度,两个街区。
其实总共加起来,不过是二十七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
这就是唐人街的全部。
在这片巴掌大的土地上,硬生生塞进了四万多名华人。
四万多张嘴,四万多个喘息的肺,四万多个每天都要拉屎撒尿的屁股。
他们像货物一样被堆迭在一起。
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地下室,能住进二十个人,三班倒,轮流睡一张散发着酸臭和霉味的通铺。
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汗臭、脚臭、食物残渣腐烂的气息。
以及鸦片那让人作呕的焦香。
这里的生活不能称之为生活,这只是活着。
一种最低等、最原始、毫无尊严可言的苟延残喘。
洛森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违章建筑般胡乱搭建的木棚和阁楼。
他甚至能想象出,就在此刻有多少家庭正挤在一张床上,用一块破布帘子隔开私人空间。
一边是父母在交媾,另一边是孩子在拉屎。
他们为什么不离开?
答案简单。
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离开这片罐头区还能去哪?
外面,是鬼佬的世界。
在那里,你梳着辫子就是一种原罪,你皮肤发黄就是一种耻辱。
工人党暴徒会像猎杀野狗一样猎杀你。
他们会用石头砸你,用棍子打你,甚至用一根绳子,把你吊死在最近的电线杆上,只为了一场廉价的政治狂欢。
语言不通。
你连一份在码头扛包的工作都抢不到,因为爱尔兰人会联合起来,用铁钩把你打下海。
习俗不同。
你吃猪下水,在他们看来是野蛮。你祭拜祖先,在他们看来是异端。
他们歧视你,就像歧视一条会两条腿走路的狗。
回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