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算计!绝望的刺杀! (第3/3页)
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不甘而虚弱的声响:
“你,你又是谁?”
这声音气若游丝,充满了徒劳的挣扎。
黑袍男子对此,只是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这么多。”
动用这毒液,一方面是为了让楚年体会从云端跌落的绝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他自然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暴露自己。
看着眼前黑袍男子的表现,此刻,楚年心底却是幽幽叹息,一缕失望的情绪悄然浮现。
可惜了。
这枚棋子,太过谨慎。
自己已经将一个修为被废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守口如瓶。
撬不开他的嘴,楚年也不打算再陪他演下去了。
这场独角戏,该落幕了。
迎着黑袍男子的冰冷目光,楚年一切怪异的表现,都骤然一顿。
体内那原本散乱微弱的魔气,毫无征兆地开始鼓荡,一股磅礴气势,自他体内轰然苏醒。
黑袍男子目睹着这一切,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僵,瞳孔猛地一缩,满是错愕与不解!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本该瘫软在地的废物,动作从容地,款款站起。
楚年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而后才抬起头,视线与黑袍男子对上。
“你的表现,太过谨慎。”
楚年声音平静响起,再无半分之前的嘶哑与绝望。
“老夫演了这么久,竟都没有挖掘出来什么信息,这令老夫很是不爽啊……”
他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
站在楚年面前的黑袍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得意与期待,彻底凝固,而后被一种极致的错愕所取代,脑海中,骤然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看到了他毒发的模样!
那可是圣子殿下赐下的剧毒!
无色无味,一旦侵入体内,便是神仙难救,一身修为会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化为乌有,经脉寸断!
自己的感知也绝不会出错,方才楚年的气息,明明已经衰败到了极致,与一个凡人无异!
种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滚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数息的死寂过后。
他,似乎是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挣脱出来,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死死盯着楚年那张平静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
“蠢货……”楚年终于再度开口,语调玩味。“看来墨昙那个家伙,确实不算聪慧。”
楚年淡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黑袍男子的耳中:
“手底下养的,也全是你这种派不上用场的愚蠢之犬。”
声音不大,却带着极致的嘲讽与蔑视。
轰!
“墨昙”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黑袍男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神情中,闪动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那份惊骇,甚至超过了方才看到楚年安然无恙站起身的时刻。
“你,你怎么知……”
他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话刚脱口,声音却戛然而止!
不对!
他猛地醒悟,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凉。
自己……上当了!
他竟然……被一个将死之人,用一句话就套出了主上的名讳!
“你诈我?!”
他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意识到了所有的一切。
千防万防,没有透露一丝丝信息,可却百密一疏,在最为意想不到的时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诈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惊骇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楚年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眼神中的玩味之色更浓。
“倒也不算太蠢……”
“这么说来,你应该是药峰弟子了吧?”
原本,楚年都已做好了直接将此人擒下,再动用些手段慢慢盘问的准备。
他甚至已经构想好了数种撬开对方嘴巴的酷刑。
却未曾想,竟是如此的简单。
这家伙的愚蠢,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轻易一诈,便将那幕后主使的名字,连带着自己的底细,吐了个干干净净。
墨昙……
楚年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再对比此人那蠢笨如猪的表现,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
那个喜怒无常的圣子,麾下聚集的,莫非都是这等货色?
若真是如此,倒也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楚年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黑袍男子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细细打量起来。
“不,不,我不是,我不……”
黑袍男子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神情彻底的崩塌。
楚年那句轻飘飘的问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然后搅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完了。
失败了。
一切都失败了。
毒杀楚年的任务,彻底失败。
非但失败,连自己的身份,连圣子的名讳,都被对方套了出来。
一想到“执法门”那三个字,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便疯狂上涌,让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僵硬。
楚年,是门主姜清婉亲自点名要保的人。
今日他行刺失败,一旦事情败露,执法门问罪下来……
圣子会保他吗?
那个视手下为走狗,用完即弃的圣子,会为了他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药峰弟子,去和权势滔天的执法门门主对上?
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被毫不犹豫地推出来,当成一个弃子,用来平息执法门的怒火。
而他的下场……
落到楚年手上。
黑袍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宗门记载的酷烈刑罚,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颤栗,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炼狱。
心,碎了。
理智,也跟着碎了。
绝望之中,他猛地扭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身后那道俏生生的白色身影。
是她!
“为什么!”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尖锐而扭曲。
“为什么不给他下毒!他险些就杀了你!你忘了吗!”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根源。
这个被楚年擒获,受尽屈辱的清冷女子,这个本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刺客,为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背叛!
面对这质问,梧桐树下,泠月依旧静静地站着。
夜风拂过,吹起她的一角白衣,不染纤尘。
那双幽深的眸子,仍旧平静淡漠。
落在黑袍男子眼中,却比任何恶毒的嘲讽和讥笑,都更加刺骨,更加残忍。
那份平静,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他都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以为是的掌控,他精心设计的毒杀,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拙劣可笑的猴戏。
而他,就是那只上蹿下跳,自以为得计的猴子。
“轰!”
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彻底的反转,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没有迟疑。
没有废话。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混杂着野兽濒死哀嚎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猛然挤出。
下一瞬。
一股强悍莫测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筑基初期的威压,再无半分保留,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将地面上的枯叶与灰尘尽数掀飞。
烟尘弥漫之中,他整个人绷紧,肌肉虬结,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爆响。
他没有冲向楚年。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力量,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逃!
趁着执法门还未赶到,趁着万物楼的人还未察觉,他必须逃!
逃回药峰,跪在圣子面前,祈求墨昙的庇护,这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
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竟敢合伙算计我!”
黑袍男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出败犬般的怒吼,一边疯狂催动体内的每一丝魔气。
他身上的气息轰鸣不休,浓郁的黑雾自身躯之上狂涌而出,森然的魔气中,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的鬼脸在哀嚎,在哭泣,引得周遭烟尘四起,空间都为之震荡不休。
这显然是某种不计代价,损耗本源的强大邪术。
他要用这雷霆万钧之势,撕开一条生路!
此刻,男子的眼瞳深处,血色与黑色交织,只剩下两种最纯粹的情绪。
浓浓的恐惧。
与无尽的后悔。
他,彻底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楚年?
为什么要去讨好那个根本不把他当人看的圣子?
楚年,此人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他区区一个老杂役,区区一个炼气期,究竟使了何种手段,能让一个生死仇敌,竟选择臣服?!
他想不通!
然而,目睹这一切的楚年,面容上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不起波澜,只是看着那道仓皇奔逃的身影,薄唇轻启:“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