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实验室的银白结晶 (第1/3页)
江城的七月,空气黏得像块浸了油的麻布。
物理系的实验室在教学楼三楼西侧,窗户朝西,午后的阳光斜斜灌进来,把水泥地面烤得发烫。风扇挂在天花板中央,有气无力地转着,扇叶切割着燥热的空气,却吹不散满屋子的消毒水味。
那是上周实验室清洗仪器后残留的味道,混合着金属的锈味、橡胶的焦味,形成一种让人烦躁的气息。
沈烬趴在实验台上,指尖捏着一支不锈钢镊子,镊子尖端夹着一小块铜质样本,泛着暗红色的金属光泽。他的额角沁着汗,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在白色的实验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又很快被阳光烤得半干,留下一圈淡淡的印子。他性子向来沉静,做实验时更是专注到近乎执拗,连赵磊的催促都没放在心上。
“沈烬,你磨磨蹭蹭干什么?陈老头还有十分钟就过来查数据了!” 赵磊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他是沈烬的同组搭档兼室友、好友,个子高,皮肤黑,此刻正靠在桌边,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杆在指间翻飞,眼神却频频瞟向实验室门口,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他向来怕陈铭教授,那老头的严谨和挑剔在系里是出了名的,一点差错就能被念叨半天。
沈烬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封闭容器上,容器是透明的石英材质,内壁光滑,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今天的实验是“模拟封闭系统熵增过程”,按照理论,容器内的铜样本在能量转化过程中会释放热量,温度应该稳步上升,电脑屏幕上的红色数值也该一路走高才对。
可现在,屏幕上的数字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25℃,20℃,15℃……红色的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在嘲笑某种既定的规律。沈烬伸手去摸封闭容器的外壁,入手一片冰凉,甚至带着点刺骨的寒意,与他预想中的温热截然不同。这股寒意不是普通的低温,而是透着一种死寂的冷,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不对劲啊。” 赵磊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疑惑,他伸手想去碰容器,被沈烬一把拦住。
“别碰。” 沈烬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的手指捏着镊子,轻轻拨开容器的遮光盖,借着实验台上方的白炽灯仔细看去——只见容器内壁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银白结晶。
那些结晶像是凭空长出来的,呈针状,约莫半毫米长,密密麻麻地附着在金属内壁上,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而诡异的光芒。它们不是常见的水垢或锈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纯净,没有任何杂质,排列得如同精密的仪器齿轮,顺着容器内壁的弧度蔓延,像是有生命般在缓慢生长。
“我靠,这什么东西?” 赵磊瞪大了眼睛,嗓门不自觉地提高,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实验台底下。他弯腰去捡,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实验台的铁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又凑回来看那些结晶。
沈烬用镊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结晶。
就在镊子与结晶接触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银白结晶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瞬间吸附在镊子尖端,无论沈烬怎么晃动镊子,甚至试图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去刮,都无法将它们剥离。结晶与镊子之间,仿佛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引力,牢牢地将两者绑定在一起,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结晶顺着镊子的纹路缓慢攀爬,像是在寻找新的附着点。
“这不可能!” 赵磊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放大镜,却被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打断。
“哼,什么不可能?分明是你操作失误,把什么杂质弄进容器里了吧?” 周凯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白皙的手腕,与实验室里其他人汗津津的模样格格不入。他是班里的学霸,绩点常年第一,向来眼高于顶,看沈烬的眼神总带着点不屑——在他看来,沈烬这种“只会死做实验”的人,出纰漏是迟早的事。
“我没有操作失误。” 沈烬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周凯,没有丝毫波澜。他的手指轻轻放下镊子,指腹蹭了蹭实验台的边缘,“仪器检查过三次,样本是按标准纯度准备的,容器也提前消毒烘干过,没有残留杂质。”
“那怎么就你们组出问题?” 周凯冷笑一声,嘴角撇起一个傲慢的弧度,伸手就要去摆弄容器的控制面板,“我看就是你步骤错了,让我看看……”
“别动!” 沈烬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周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讥讽变成了恼怒:“你敢拦我?沈烬,你是不是怕我找出你的错误,让你在陈教授面前丢脸?”
“我是怕你破坏实验样本。” 沈烬站起身,他的个子比周凯稍矮,却站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现在情况不明,乱动仪器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不过是点破结晶,能有什么危险?” 周凯嗤笑一声,就要强行去碰容器。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铭教授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根乱发。他的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眉头微微皱着,眼神扫过实验室里的几个人,最终落在沈烬的实验台上——那里的争执太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实验数据出来了吗?” 陈铭教授的声音很沉,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压下了实验室里的嘈杂。他今年五十八岁,教了三十年物理,见过无数学生的实验失误,也处理过各种仪器故障,语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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